“将……军……”李三儿看到李虎,眼中亮起一丝微弱的光芒,强撑着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李虎悲伤莫名,抓着李三儿的手,连声说道,“你别说话,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带你回去疗伤!”
这么小的孩子,到底为什么要拿起武器,为什么……他杀了人毫不手软,还洋洋得意,但他却因为一点小事对人心存感激,为了保护诗函丢了性命……他是好人吗?可他也杀过人啊!他手上也有鲜血啊!他是坏人吗?可他那么纯洁,憨厚,天真……
告诉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将军……”李三儿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问我的……问题……”
李虎一怔,我问他的问题?为什么要拿起武器?
“记得,我记得!”李虎眼眶有些湿润,连连点头,看着李三儿。
告诉我答案好吗,萍水相逢的幻象,善良憨厚的孩子,告诉我答案好吗?为什么拿起武器?为了贪欲?为了利益?
“我想明白了……”李三儿流血过多,声音依旧虚弱,上气不接下气,但却还是笑着对李虎说道,“我是为了保护……拿起的……武……”
话还没说完,李三儿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李虎则呆呆的跪坐在那里,看着李三儿。
“李三儿!李三儿!”许诗函见李三儿突然没了声音,不由大惊,着急的喊着他。
“贤弟!”刘遵考也赶了过来,喊着李虎,“你们没事吧!”
“刘将军,快救救他,快救救他,他要死了!”许诗函一看到刘遵考,连忙对他大声喊道。
“谁?贤弟?”刘遵考一愣,忙紧张的看着李虎。
“不是,我没事,就是受了点皮肉伤而已。”李虎摇摇头,拉住许诗函,轻声说道,“没用的,他已经……”
“为什么……为什么……”许诗函忍不住哭了出来,无力的坐在地上,喃喃的说道,“都怪我……要不是我……”
“贤弟,这是怎么回事?你……”刘遵考不明所以,看看李虎,又看看许诗函,最后他还是比较关心李虎的伤。
“没事。”李虎对刘遵考笑笑,叹了口气,把许诗函抱入怀中,轻轻为李三儿合上了眼睛,对福伯说道,“福伯,一会把他的尸体带回去,找个好地方厚葬,兄长,回去之后能不能麻烦你查查一个叫李三儿的兵,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亲属。”
“哎!”福伯连忙点点头,又不着痕迹的和知画对视一眼。
“好!”刘遵考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李虎这么说,他便答应了,也不多问,只是关切的问道,“贤弟,你伤的怎么样?”
“应该不是很重,包扎一下就好了。”李虎一边说着,一边从混元戒里拿出一瓶丹药来,倒了两颗塞进嘴里。
虽然两处伤口都疼的让他直抽凉气,但李三儿的死和他说的话,却给了李虎比这区区皮肉之伤更大的冲击。
“知画,快,给少爷包扎一下!”福伯连忙对知画说道。
“哎!”知画点点头,走向李虎。
李虎轻轻拍了拍许诗函的肩膀,让她不要太伤心了,然后便卸下盔甲,脱了衣服,拿了一瓶金创药递给知画,让知画给他敷上去,包扎一下。
知画拿着金创药,给李虎清理伤口,止住血,然后撒上金创药,包扎起来。许诗函依旧在为李三儿的死伤心,坐在一旁低声抽泣,刘遵考兴奋的说着战绩,在他眼里,这仅仅只是一场大胜仗而已。
李虎则呆呆的看着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两眼发直,根本不听刘遵考在说什么,只时不时心不在焉的嗯啊两句附和一下。
有十来个小兵没有去追敌军,而是留下来清理战场,这是打仗的必备任务之一,一是为了确认战绩,清点敌我双方的伤亡情况,二是为了捡走敌军的兵器盔甲之类,做为战利品,三是为了把尸体堆起来挖坑焚烧,以免引发瘟疫。
李虎就看着那十几个小兵行走之前,践踏着血泊中的那些残肢断臂,甚至是尸体,手在不知不觉间,紧紧的握住了双拳,指甲陷进肉里,刺得手心出血了也浑然不觉。
远处再次传来喊杀声,看样子赵玄率领的残兵败将,已经遇上了雷明兄弟带领的伏兵,李虎身子微微一抖,抬起头来,往杀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疼吗?”许诗函一直拉着李虎的手,感觉到李虎抖了一下,才稍稍止住眼泪,关切的问道。
李虎张了张嘴,半晌,轻轻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来:“疼……”
但不是伤口疼……
“知画姑娘,你轻点!”刘遵考一听,便忍不住责怪了知画一句,又关切的对李虎说道,“贤弟,你忍忍,好在伤的不重,休养几天应该就能好了,稍候等子敬他们回来,我们先去东垣休息休息,我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多谢兄长。”李虎勉强对刘遵考笑笑,道了一声谢。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弄疼少爷了!”知画看了一眼李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后又马上装作一副自责的表情对李虎说道。
“没事,你继续。”李虎摇摇头,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地上那些尸体。
许诗函这时候也稍微镇定了一些,顺着李虎的目光看去,见到那副血流成河,满地尸体的场景,顿时就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冲向旁边的一棵树,大吐特吐起来。
“诗函!”李虎连忙回过神来,眉头一皱,对知画说道,“不用管我了,你去看看她!”
“奴婢这就去!”知画只好放下李虎,去看许诗函,福伯已经放好了李三儿的尸体,见状便接上知画,给李虎包扎起来。
“弟妹没事吧?”刘遵考看到许诗函那副模样,便忍不住说道。
“可能是被吓着了,福伯,随便包扎一下吧,反正一会回去得重新弄,快点。”李虎摸了把脸,收拾了一下心情对福伯说道。
“哎!”福伯连忙点点头,随便帮李虎包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