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得到的消息的来源是地火，当然他是不知道地火怎么得来的消息，总之就按照地火跟他说的，原原本本地跟寻盏说了一遍，
“程神医本来被丞相夫人请去丞相府的，表面说是要给颜姑娘治病，至于实际要做什么，倒是不得而知了。后来，颜姑娘将程神医请到了她的院子里，似乎是与他打了个赌，程神医输了之后就甘拜下风，据说已经成为了颜姑娘的拥趸者。”
寻盏挑了挑眉，颜轻轻这个人总能出乎他的意料。
明知道这神医可能包藏祸心，她居然还能收为己用，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运气好，还是城府太深。
“既然如此，那神医为何又跑来这里义诊了？”
“主子，您慢些走，我去山脚看看就回来。”
天雷到了山脚下，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到了人群的里面，就见不光是程神医在，还有三个姑娘。
仔细一瞧，这不正是月明和阿星吗？
那带着面纱的，肯定是颜轻轻无疑了。
“方大娘都多大年纪了，还想着能靠这草药一。夜回春吗？”
“我倒是觉得，那女神医年纪轻轻，说不定是什么来头，她用的药，我可不敢试。”
“此言差矣，方大娘的脸，怎么医治应该都比现在强，所以试试也无妨了。”
天雷听得迷糊，就找了个人问了问，
“小哥，这在干什么呢？”
“喏，程神医说这是他同门的女神医，带来的草药可以返老还童，正在试药呢。”
“看见旁边那柱香没有，烧完了就能够看到成效，我是不信啊。”
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天雷看了看，眼见着香已经熄灭了。
人群之中的吆喝声也响了起来，“香已经烧完了，快让我们瞧瞧，方大娘是不是变成妙龄少女了？”
除了起哄的声音，还有很多讥讽的大笑声。
颜轻轻倒是镇定自若，她亲自挽起袖子，给方大娘洗脸。
“怎么样，我看起来有没有年轻许多啊？”在椅子上的方大娘最是着急。
“这问题到不该问我，不如你去问问以前你熟识的人，让他们瞧瞧去吧。”
方大娘擦完脸之后，连忙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她的小姐妹身边，“阿香，你快给我瞧瞧，我有没有什么变化。”
被称为阿香的大娘眨了眨眼睛，“哎哟，你怎么觉得你白了许多，好像这褶子也少了。”
方大娘不相信，又换了一个邻居，“老王，快来给我瞧瞧，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这模样，说变了可也没什么变化，说没变，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方大娘听他们说的着急，直接就抢过了月明手中的铜镜，仔细往镜中看去，
“是年轻了。没错，我前些日子还发愁我这褶子那么多，现在一看少了。”
人群里面也立刻议论了起来，有些平日见方大娘多的人，占据了主要话语权，
“真是变了，白了！我平日里去方大娘那买菜，瞧着她跟块碳似的。”
“可不是吗，眼睛旁边的褶子能挤死人，现在一看，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怎么说年轻了好几岁，是年轻了十好几岁。”
天雷没见过方大娘从前如何，可是看着人群之中的反应，似乎颜轻轻手中拿的那药膏还真的有奇效。
方大娘的活例子摆了出来，人群之中立刻有了吆喝声，
“神医，你这返老还童膏怎么卖的呀？”
“就是，我也想给我娘子买一盒回去。”
颜轻轻对着阿星耳边说了几句，阿星就走到人群前面，大声喊道：“我们家姑娘说了，这叫玫瑰玉芝，只义诊不卖。你们若是家里有人想要来试药，就排好队一个一个过来，姑娘一天拿一盒的药出来，试完了便结束。”
阿星嗓门大，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都听了个清楚。
人群之中顿时炸开了锅，“这可真是神医呀，居然都不要银子的。”
“什么神医，我猜可能是神仙下凡了。”
天雷透过人群，看了看最为镇定的颜轻轻，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双眼睛如同死水一般，可却又像看透了世间万物。
转了个身，他几个纵身就回到了寻盏的身边，将刚才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寻盏一只手背着，另一只手扔着悠悠球，眼中的浓墨之色越发厚重起来，
“她自己还是那副样子，竟然要给别人义诊，当真稀奇。”
“属下猜测，会不会是程神医新研制的药膏，需要人先试药？”
“若真是试药，她何必亲自出手，只管派她两个丫鬟来便是。”
“这……倒也是，属下也猜不透颜姑娘是怎么想的。”
“有点意思，”寻盏微微勾起了嘴角，世人做事都有动机，唯独颜轻轻做事情总是毫无章法，又不知所谓。
仔细想来，见过形形色。色的世人之后，这颜轻轻好像没那么无聊。
“走吧。”
天雷一愣，就被寻盏甩下了一大截，“主子，不用属下再去看看了吗？”
“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做，我便等着看她做这事之后会怎样，不急于一时了。”
这边寻盏带着天雷离开了清寒寺，那边程神医的凉亭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因为玫瑰玉芝需要敷上一炷香的功夫，所以面前摆着十把椅子，轮流有人坐在上面，而颜轻轻带着月明和阿星忙活个不停。
虽说颜轻轻第一次做了不少，可毕竟架不住人多，大概二三十个人过后，这一瓶子玫瑰玉芝就用了个干净。
给最后一个人洗完脸，阿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今日就到这里吧，若是还有想要试药的，可以明日再来。”
“啊，这就完了？”
“下一个就到我了，我怎么这么倒霉。”
“明日什么时辰呀？”
阿星也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用眼神向颜轻轻求救。
颜轻轻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随缘。”
然后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带着人离开了凉棚。
回去的马车上，月明见颜轻轻一直不说话，就主动过去关心道：“大小姐是不是累了，明日就不要来了，由我跟阿星就好。”
颜轻轻其实不是被累得，而是被吵得。
她没完成一个人，脑海里面就有系统重复：“嘀，感激值加一。”
可是就这么加来加去，最后也只有二十个感谢值。
仔细算来，竟还有些人，使用过后也没有产生感激的。
颜轻轻憋了一肚子气，自己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都得不到那些人的感激？
她转过脸看着月明，“我不累，我只是在想，哪怕我们分文不取，可也未必会得到那些人的感激。”
阿星连忙回道：“怎么会呢，那些人一定十分感激大小姐，若不是大小姐，她们怎么会拥有返老还童的容颜！一定是大小姐多想了。”
倒是程老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笑道，“人心便是这样，你去帮助别人，别人未必会感激你。更有甚者，还会怨恨你。”
说到这方面，颜轻轻觉得还是程老有说话权，毕竟他已经在这里义诊了好几个月，
“程老，你遇到过怨恨你的人？”
“当然，世人百态。我曾经治好了一个姑娘脸上的红斑，可那姑娘第二日却带人来砸了我的摊子。”
马车上三个人都是一脸惊讶，“为什么？”
“只因那姑娘嫌我没有给她更美的容貌，她那丈夫还是不疼爱她。如此，便觉得是我的过错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虽说颜轻轻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但是在付出这样多的努力之后，收效甚微，的确让她心中有些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