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了护士关于兰珂儿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今天各医生专门商量了治疗方案,病情虽然不算稳定,但是性命暂时无碍。
“性命暂时无碍”这四个字令她心下松了一口气。
毕竟兰珂儿死不了了。
还是那句话,她虽然讨厌兰珂儿,但也没想过要她死。
从医院出来,回到车上,小松鼠问她,“还有地方要去吗?还是回家?”
米诺一往座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说:“你知道姜成泽的公司吗,我要去找姜成泽。”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说去找兰馨儿的,她想去找兰馨儿对质。
但是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想想看,就算兰馨儿是杀人犯,她会承认自己是杀人犯吗?
她闭上眼睛,有些颓废地想:也许慕南洲是对的,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只不过死死地记住了那双手,她凭什么就认定是兰馨儿干的呢?
如果她去找兰馨儿对质,兰馨儿只会讽刺她是疯了,是得了臆想症。
其实,她倒真希望自己是得了臆想症。
“姜成泽会在他的公司里吗?”小松鼠问。
“先去看看。”米诺一闭上眼睛,喃喃的道,“到了叫我。”
小松鼠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脸疲惫,知道她人很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累,更因为心上被架上了一套沉重的枷锁,所以显得更累,他心里也跟着难受。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好。”
一刻钟后,车子开到了姜氏企业大楼前。
姜氏企业有个很文雅很有文化内涵的名字叫“姜丝绸韵”。
原来姜家祖上最初是做丝绸起家的,后来做高端服装,在后来发展成了集团兴致的。
“姜丝”的写字楼在深港市市区,领事馆路一带,是一栋颇有年代的具有海派风格的写字楼,因为建筑设计独特和历史内涵久远而存在,应该很有些年代了。
“到了,大小姐。”小松鼠轻轻提醒了一句。
米诺一睁开了眼,抬眼看了看姜丝大楼顶的那面大钟——已经四点四十五分了。
“我跟你一起上去……”
“不,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米诺一一手推开车门,一边波澜不惊的道。
说完,不等他回答车门就被关上了。
“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前台的接待小姐问。
“没有,能麻烦秘书通知他一声吗?我姓米,报我的姓,我想他应该是会见我的。”米诺一说。
“这个……”前台小姐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毕竟她认识米诺一的脸,这张脸最近很出名。
只不过,她有些惊讶,新闻里报道说这位慕太太不是被羁押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那好,我给秘书室打个电话,让秘书问问总裁的意思,米小姐您稍等。”前台接待小姐惊讶之余还是客气地说。
米诺一点点头,“好,谢谢。”
那边才刚刚打电话,小松鼠就进来了,朝着她走来说:“大小姐,你的电话。”
不用说她也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现在的她身上已经没有手机了,那个人只有通过小松鼠的电话才能联系到她。
“挂了。”她淡淡地说。
小松鼠听话地挂到,可是电话再次打来,小松鼠看向她。
米诺一只得接过电话,手指滑动接了电话,“什么事?”
“小诺。”是慕南洲的声音。
她重复地问了一遍:“什么事?”
电话里男人的嗓音很淡很平和:“你在那里等我,我来接你。”
“你怎么……你派人跟踪我?”米诺一惊问。
“没有。”慕南洲心平气和地说,“我也不用监视你,我打电话去医院了,医院那边说你去看过珂儿了,我想你自然会去找姜成泽的。”
他刚才打电话给小松鼠,小松鼠也没告诉他她的具体位置,他是这样分析的。
“慕南洲,你是阻止不了我寻找真正的凶手的。”她淡淡而坚定地说。
慕南洲没有跟她说这个问题,而是平静地告诉她:“姜成泽他不在公司,他在家里。”
米诺一咬了下唇,随即道,“好,我这就去他家找他。”
说着她就要把电话挂了。
电话那端响起男人沉沉淡淡的嗓音,“小诺,丁柔已经找到了,你不想见她?”
“丁柔……她……”米诺一瞬间哽住,“……”
她想问丁柔怎么样了,但是她又害怕问,万一慕南洲告诉她说丁柔她……
她攥紧了拳头,手指甲似乎将掌心都抠出了血来,这才抑制住她身体的颤抖。
沉默死寂了将近一分钟,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好,我等你。”
说完这句话,她都忘了挂电话。
或者说她颤抖的手都没法划过手机屏幕了。
“不好意思米小姐,今天总裁没有来上班呢。”这时接待小姐对她说。
“哦,我知道了……”她的神色有些恍惚,说话的声音很虚,很虚。
接待小姐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她,“米小姐,你没事吧?”
小松鼠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手机,搀扶着,“坐坐吧,大小姐。”
“……”米诺一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大厅的候客处有沙发,但米诺一坚决不去坐,她在小松鼠的搀扶下出了大厅。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风没有停。
凉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裙裾。
“大小姐,你冷吗?”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抖,小松鼠问。
米诺一没有回答,只是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一句来:“丁柔……找到了……”
“她怎么样了?”小松鼠问。
她怎么样了?
米诺一不敢去想,刚才她也不敢问。
她怕从慕南洲口里听到关于什么不幸的消息。
毕竟,那个开出租车的司机已经死了,丁柔坐在他的车上,从那么高的桥上被撞下去,如果说毫发无伤的话肯定是谎话。
那么……
可是,无论是什么结果,她不都得去面对吗?
“去车上坐坐吧。”小松鼠把她往停车的方向搀。
她感觉自己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双脚就像踩在棉花团上一样,头重脚轻。
似乎走了好久,才走到汽车旁,她拒绝上车,而是将身子靠在了车身上,脑子一片凌乱。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她看到黑色的宾利慕尚开了过来。
那是慕南洲的车。
他终于来了。
她既盼着他来,又害怕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