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里的碗筷走了过去。
“需要我帮忙吗?”
他俩再这么拉扯下去,许彻的伤口迟早会真的裂开。
两个人差不多同时朝我开口。
“把我扶起来。”
“快让他别乱动。”
许彻仰头瞪了杨孟锦一眼。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朝杨孟锦发脾气,带着不满和些许的难堪。
“别把我当成什么都做不了的残疾人,我不用这样伺候。”
杨孟锦委屈地撇嘴,“我……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养伤。”
“我可以自己来。”
许彻坚持道,“趁着现在饭菜都是热的,你也快去吃!”
“阿彻……”
“这几天你吃的都是发凉的饭菜,每晚在洗手间难受,别以为我不知道。”
原来许彻是担心她的身体。
我主动自荐,“孟锦你去吃吧,出门前我吃过一点,现在还不饿,我来喂他。”
许彻停下了挣扎,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
杨孟锦好像也没料到我会这么主动。
吞吞吐吐的拒绝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不太好……”
我还没来得及表态,刘姨已经替我回答。
“嘿嘿,小沫怎么会觉得麻烦,她今天可是起了一个大早,鸡汤还是她炖的的呢!”
我已经习惯了刘姨偶尔言语上的出卖。
反正她说得也算事实,内里包含的意思,我可以假装完全没懂。
我问许彻,“我喂你,你介意吗?”
他已经完全停下了动作,压着柔软的大枕头,乖巧无比地趴在床上。
“好。”
得了本人的许可,刘姨立马上前拉起杨孟锦。
“走,孟锦小姐。先陪我吃一点,今天做的饭菜真的很丰富。”
杨孟锦笑着说好,回头不忘和我道谢。
“小沫,那麻烦你啦。”
“不麻烦。”
我走到刚刚她站的位置,把放着饭菜的小桌子挪开了一点,在床边坐下。
椅子的高度恰好能让我和趴在床上的许彻差不多保持平视。
我端起小碗,夹了菜,小口小口喂他。
他乖得不像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大男人许彻。
双眼低垂,眼巴巴盯着我喂过去的勺子。
不管我夹了什么菜,他都会张开形状优美的薄唇,一口吃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嘴角边还莫名其妙地不断上扬着。
虽然趴着的姿势让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这根本掩盖不住他周身的气质。
他慢慢咀嚼着食物,像是在口中仔细品尝着食物中的每一种味道。
优雅又自信。
他没有发出一点咀嚼的声音,我俩之间就维持着最简单的沉默。
不过我完全没有觉得现在的氛围很尴尬,反而被一种宁静所包围。
看着他的侧脸,满足地笑了笑。
“还吃吗?”
手里的碗不知不觉就空了,我柔声问他。
他摇摇头,“想喝汤。”
突然就想起了刚才刘姨的那番话。
红着脸给他盛了汤。
吃完饭,收拾好空掉的饭盒,我和刘姨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走之前我很犹豫。
有些话想单独问他,但好像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再让杨孟锦回避。
毕竟上一次她就表现得比较抵触。
许彻好像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率先和杨孟锦说道。
“孟锦,这几天你也辛苦了,跟着她们一起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虽然是在劝她回去,眼底的关心却完全做不了假。
我顺着他的视线仔细打量了一番。
哪怕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杨孟锦也依然把自己收拾的井井有条。
画着淡妆,眼角擒着笑意。
只是过度的忙碌还是让她消瘦了不少,眼底隐约还能看到黑色的眼圈。
她正在收拾弄脏的毯子之类的东西,好让刘姨带回去换洗。
闻言抬头看向他,“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处处嫌弃我一样。”
说着也看了我一眼,“是不是小沫来了,就不满意我笨手笨脚了?”
“胡说些什么?”他皱起眉,瞥了我一眼,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身体也不好,总要注意休息。”
“可你现在的情况,我回去也一样休息不好。”
她放下手里的纯色毛毯,扑到床沿边。
凑近许彻的脸,带着撒娇的语气向他哀求道。
“你就让我照顾你到出院吧!”
“不行!”
许彻亲昵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我会让吴宇辉找个看护来照顾我几天,你今天必须回去。”
“阿彻……”
“听话,你不会也想来医院住上几个月吧?”
这句话成功吓退了杨孟锦,她犹豫了片刻,最后点点头。
我趁着她和刘姨去收拾自己东西的空档走上前。
“许彻……”
“嗯?”
“那天弄伤你的人,你最后把他怎么样了?”
“我让齐左把人带走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掺合。”
我松了口气。
实在不想看到他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非法事情来。
“齐左前几天来找过我,他说他把那些人都抓到了。”
“是,你不用担心。”
“那我现在是不是安全了?我可以,自由地行动了吗?”
与我的兴致勃勃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垂下眼眸,显得有些低落。
“你想走?”
“不是!”
发现他情绪的转变是因为误会了我的意图,我急忙解释起来。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现在可以自由行动的话,这段时间就让我来医院照顾你吧?”
“你愿意吗?”
我使劲点头,“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想来照顾你。”
他一扫刚才的消沉,眼睛里灿若星辰。
“好。”
我把和他商量的结果告知了刘姨和杨孟锦。
刘姨和从前一样支持我的决定,已经和我讨论起要准备带过来的东西。
杨孟锦就笑得有些勉强。
在等车的地方分手的时候,我趁着这刘姨去叫车,被她拉到一旁。
“孟锦,我知道这次许彻受伤的事是我的责任,你心里不舒服我也知道。”
“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到痊愈的。”
她脸上一直挂着浅笑,好像和我们头几次遇见时的温婉如玉没什么区别,又好像多了几分尖锐。
我被她盯得有些忐忑,不知道哪一句话说得不对。
又喊了她一遍,“孟锦?”
她好像这时才回神,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阿彻不介意,我当然也不会说什么的,你好好照顾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