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想让刘姨带我出门的意思。
只是有些舍不得，才出格地拥抱了她一下。
把她送出门之后，我就把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拖到了玄关门口。
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没有落下任何东西。
站在转角往客厅看的时候，心里突然涌出一大股的恋恋不舍。
单调空洞的黑白两色适应了以后，看起来舒适又整洁。
阳台那里还放着唯一的蓝色沙发椅——是他专门给我买的。
走廊另一侧过去是餐厅和厨房，我和刘姨相处时间最多的地方，也承载了不少美好的回忆。
我一点点回忆，没想到短短半个月里，已经许彻家已经在我脑中留下了这么多的痕迹。
连许彻这个人，想起他的时候，也已经无法用简单的恨意完全概括。
也正是如此，我才更该早点搬走。
温小妍的人说到了楼下给我电话，我还没等到手机响起，门口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的第一反应是刘姨提前回来了。
匆忙冲向玄关，想先藏起我的行李箱。
和我打了照面的人却是许彻。
他打开门就看到了正对面的两只箱子，塞得鼓鼓的。
我挡住他视线的动作已经是徒劳无功。
他冷着脸关了门，修长的身躯挡在门口。
“你想去哪？”
我之前不愿意据实已告，只是担心中间会横生许多波折。
现在他已经看到看到了，我当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搬去温家的酒店，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他冰峰一般锐利的目光扫过我的双眼。
“你又没问过我的意见，怎么知道对我好不好？”
除了最初在夜幕包厢里的那一次，他好像没有对我用过这种冷嘲热讽的语气，我一时找不到话来接。
“温小妍让你过去？”
我点点头。
“许彻，你听我说。”
“好，我听你的解释。”
他说着听我解释，却站在门口一步不让。
双手环胸，表情没有变化，姿态里满是抗拒。
“是我为你考虑的不够多，还是刘姨照顾你起居不舒服，你一声不吭就要悄悄搬走，连当面道别都不敢。”
这件事的确是我的错。
“对不起，我原本计划是过一会就给你和刘姨电话的……”
“电话里准备说什么，现在就说来听听吧。”
他似乎被气得不轻。
步步紧逼，一定要我给出个答案。
我只能垂下头再次道歉。
“对不起。”
我的认错和低姿态终于让他冷静了一点。
他沉默了片刻，语气里没有了刚才的咄咄逼人。
“箱子放这里，先和我进去讲清楚。”
回到客厅，他随手把外套扔在了沙发上，自己才在旁边随性地坐下。
三两下很暴躁地扯开了领带，长腿叠在身前。
完全没有以往的从容镇定。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分不清和之前相比，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他等了一会，我没坐下也不开口，只是愣神地看着他。
终于失去了耐心。
站起来，有些粗暴地拉起我，坐进旁边的双人沙发上。
他半蹲在我面前和我平视。
距离近到我能看清楚他绷紧的嘴角和眼底聚集的风暴。
“你非要走？”
我点头。
“为什么？”
他的语调带着三分的疑惑和七分的哀怨。
“现在这样不好吗？你住在这里，我不介入你的生活。如果你嫌我的距离还不够远，我可以再站远一点，只要能看到你安全就好。”
“可是……住在这里，互相介入生活是无法避免的事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受伤，“连现在这样，你也接受不了吗？”
就是接受的太快，我才觉得十分不安。
“我们俩……本来就不该像现在这样相处，不是吗？”
他把这句话回味了很久，突然抬眼和我对视。
“是因为孟清的那番话？”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暴戾让我心惊胆战，忍不住辩解道。
“不，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
“我不能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你这么多帮助，继续和你纠缠不清下去。”
“小沫我告诉过你，在这件事里你是无辜的。”
“我是吗？”
我没办法像上次那样平静，提高了音量质问他。
“没有我的话，你能这么快就得到我爸爸的信任，拿走白家这么多机密资料，再回来整垮它吗？”
“小沫……”
“你说我是无辜的，但为什么家破人亡的是我，承受这一切后果的人也是我？”
“一直到现在，我却连个原因都不配知道！”
许彻沉默了下来。
我推了推他的身体，他纹丝不动。
“许彻，如果你想解决我们之间的事，就拿出态度来。如果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就不要拦着不让我走。”
“我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在这里继续住下去。”
正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掏出手机的一瞬间，被许彻抢了过去。
他接通电话，只说了一句话
“告诉温小妍，她不去了。”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机。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我的手机放到了桌上，我完全够不到的地方。
我气得照着他的胸膛打了好几下。
“谁让你接我电话？谁让你为我做主？让开！”
走不掉的恐惧和烦躁让我顿时失去了理智，他冷冰冰的脸也面目可憎起来。
我使劲推他，他死死站在原地怎么也不让开。
一心想要摆脱他，我拼命挣扎，最后失控地扑到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下去。
他低不可闻的嘶了一声，被我捕捉到了。
他的疼痛，让我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快感。
我也不挣扎了，只顾紧咬着他的肩膀不松口。
没想到的是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放松了肌肉，好像想让我咬的轻松一些。
他的手臂环过我的背，把我紧紧圈在怀里。
“咬吧，只要你开心随便你咬。”
我仿佛听到他心里的潜台词。
这个报复的举动顿时就变得暧昧了起来。
我松开了口，隔着白色衬衣也能看到里面深深的一排牙印。
许彻并没有因为我松口就放开我，反而越抱越紧，在我耳边低喃。
“别走。再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