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身体，到底底子比较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柴暖暖的病就好了大半。
烧已经退了，只是依然有些虚弱乏力。
我帮她准备好粥和一些清淡的食物，把药按量分好放在桌上，又在她耳朵旁详细叮嘱了一番，才一个人出门去开店。
到了店里之后，虽然手里忙个不停，还是忍不住开始担心起家里的情况。
怕她不记得按时吃药，怕她体力不支晕倒。
怕她又像昨晚那般，陷入到自我否定和批判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毕竟病毒入侵身体的时刻，最容易让人脆弱。
但是开店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客人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涌来，根本没有空隙能让我给她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我忙忙碌碌，好不容易才熬过了早高峰。
绝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坐进了办公室，而店里也终于安静下来。
我刚拿出手机，准备拨出她的号码，门口的风铃又发出欢快清脆的响声。
我只好把手机塞回兜里，朝进来的客人扬起个笑脸。
“欢迎……”
看清来人的时候，我把后面的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你来做什么？”
几天不见，张泽文依然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休闲装，斯斯文文的模样，只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许疲惫。
他左右环顾一圈，可能是因为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终于正面对上我的视线。
“暖暖不在吗？”
我虽然一直以来对他的印象都很不错，但那都已经是他拒绝柴暖暖以前的事了。
“你上次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现在还来找她干嘛。”
我不耐烦的态度让他面露疑惑。
他回忆了一番，最后很肯定地说，“除了说先给我几天时间，我记得自己没说其他的。”
“这就已经够了，暖暖她懂你的意思，不会想要去纠缠你。所以你也没必要再跑一趟，还要当着人的面再拒绝一次。”
我有些气愤，语气就重了不少。
原本看他从头到尾没讲过一句过分的话，觉得他还算是个体贴大度的男人，没想到最后时刻还想杀个回马枪。
现在来找她，还能说什么？
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我考虑过了，我接受不了。
柴暖暖原本已经准备放手，正努力想让自己忘记他。
这种时候他再来讲一遍拒绝的话，无疑是把她的伤口扒开再撒一层盐上去。
我的话却让张泽文脸上疑惑更甚。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要拒绝她。”
“……哈？”
他的话音落下，面露不解的人变成了傻站在他面前的我。
虽然心底有些雀跃，但在此之前从没敢往这方面想。
我忍不住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说你没有想要拒绝她？”
“对，从来没有。”
他抬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强调道，“我只是让她给我几天时间。”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变相的拒绝啊……”
我忍不住提醒他，“一般人要求几天时间想想，大部分肯定是再也不准备出现。”
“我从没这么想过，说要几天时间只是因为我家不在江市，来回需要时间。”
“不是因为暖暖告诉你她在夜幕工作过，你要想想能不能接受？”
他坚定的摇头，“她是个好姑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感激还来不及。至于以前的事情，她那天和我都解释清楚了，我不觉得那些旧事，会对我俩现在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
峰回路转，我由衷的为柴暖暖高兴。
“我果然没看错你。”
我欣慰地拍拍张泽文的肩膀。
他温和地笑了一下，眼神却变得有些急切。
“暖暖人呢？她不会也误会我了吧？”
“唔……是有一点。她以为你是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她，才找了个借口。”
他听完连语气都变得着急起来。
“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都怪我没讲清楚。她在哪里？我现在和她解释！”
“之前是没讲清楚。你说你什么时候回老家不行，非要和她刚谈完的这个点回，一走还好几天，能不让人误会吗？”
“怪我，”他听完就开始自责起来，“只想着早点回去讲清楚，就能早点回来和暖暖堂堂正正在一起，没顾虑到她的感受。”
我不禁好奇起来。
“你要和家里，讲清楚什么？”
“我和暖暖的关系。”
“什么？”我吓了一跳，“你和她现在还不算正式开始，见家长也太早了吧。”
“我家的情况比较……复杂。”
他皱着眉，还算耐心地同我解释。
“原本我也没计划现在和家里提什么，因为我家里……不管暖暖的身份如何，他们肯定都会反对我和她在一起。”
“但是那天暖暖和我讲了很多事，很多她其实不必向我和盘托出的事。让我觉得唯一能回报她的坦诚尊重的，就是一个认真的开始。”
“我不想她同我在一起之后，还要因为我家里的事情烦恼。”
我不了解张泽文到底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但他要表达的意思我理解了七七八八。
这个男人真是干脆果断又心细如丝，柴暖暖和他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幸福美满。
我终于放下最后的一丝戒备。
他还在耐着性子等我回话，只是眼睛不停往我身后关着的操作间张望。
“暖暖人呢？在里面吗？我想和她解释清楚。”
“她病了，没来店里。”
“什么？”
他愣了一秒钟，紧接着神色着急地向我打听起来。
“怎么突然病了？有没有吃药，现在情况怎么样？”
“别紧张，只是感冒发烧，今天烧已经退了。”
“那现在还要不要紧，她在哪里，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感觉到了他话里浓厚得化不开的关怀，这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夺命连环问完全没有惹恼我。
我笑眯眯地脱下身上的围裙，找出自己的小包拿在手里。
“等我五分钟，我关上店门带你过去。”
虽然很可能会因为提前关店被柴暖暖叨叨半天，但我觉得她见到张泽文之后，没准也不太顾得上数落我。
为了早点给她带去这个好消息，我愿意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