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在暗黑的大殿内摇曳闪烁,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魂的诡异气氛。
“唔……”慕容安琪狭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缓缓睁开了水眸。而映入慕容安琪眼帘的,却是熟悉的简洁而又冷清宽敞的大屋,也是慕容安琪一生中,痛苦最开始,和解脱了的地方,那个带着慕容安琪重重的仇恨和哀怨的地方——冷宫。
轻轻地嗅了嗅冷宫里潮湿而又阴冷的空气,秀眉隐隐一皱。感觉到冷宫里散发出的一阵阵死亡和血腥气息,慕容安琪贝齿轻咬红唇,在一个墙角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助地哽咽哭泣着。曾经甜蜜的过往片段,一幕幕在慕容安琪的脑海中上演。
他,将她堵在墙角,轻轻地捋起她的一缕如墨般乌黑而又美丽的长发,清冷的声线里,慢慢都是魅惑:“你,叫什么名字?”
她羞得双颊通红,双手紧握在小腹前,直到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抬头看着他俊朗的眉目,若有若无的笑意,魅惑的声线,立刻将头又重新埋了下去,答道:“慕容安琪。我叫慕容安琪。”
感觉到他似乎闷笑了几声,她羞得秀眉皱成了一团,双颊如同被火烧得一般滚烫,脑袋埋得更低了。
而他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勾起她骁瘦的下巴,逼得她与他对视,薄唇轻启:“慕容安琪?很不错的名字,我记住了。我叫宣宇阳,你也得记住了。下次见面,可不许喊错了名字。”
她呆呆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直至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也没有回过神来。
那是两人第一次的见面。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爱上他,那个时候,纳兰寒月还没有出现。
第二次见面,是在御膳房中。那个时候,她被人陷害在太子宣宇阳的药汤中下毒。她害怕地手足无措,慌乱地替自己解释,可她不论怎么辩解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呵,多么讽刺啊,在御膳房里呆的这几个月,她对她们掏心掏肺,到头来,她被人陷害,她们却连她的一句解释都不肯听,连她说的话中的一个字,都不肯相信。这就是对别人掏心掏肺的结果么……
面对着派来强行抓她拷问的重重侍卫,她绝望了。她才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皇宫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皇宫里,不是她这样的人适合呆的地方。皇宫里,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当她被侍卫五花大绑抓起来的那一刻,那个她熟悉的魅惑声音再一次传来:“住手!放开她!!”
看着侍卫们屈膝跪倒在地,齐声道:“太子殿下!”的时候,她怔怔地脱口而出:“你是太子?!”
“呵呵。”他并未回答,只是伸手揽过她娇小的肩,剑眉微挑,燕眸含笑,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还记得我的名字么?”
“唔……”她认真地低头,仔细回想了半晌,才抬起头来,怯生生而又有着许些不确定地道:“宣……宣宇阳……?”
一个宫女一脸嫉恨地大声道:“大胆!竟然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她还记得,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直直地盯着那个宫女,一字一顿地道:
“第一,是本殿下吩咐她叫我名字的,听你的意思,是对本殿下有什么不满?第二,退一步来讲,就算本殿下并未让她直呼本殿下的名字,那她唤的,也是本殿下的名字!她唤本殿下的名字,又干你何事?!”
她记得,那个时候,他的眼神是冷冷的,而且浑身散发出一种寒气,冰冷刺骨。
而那个时候,她却天真地以为,他那样惩罚那个宫女,是为了替她出头,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一次,他并不是为她出头,而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把她看作了他的女人,而那个宫女那日那样的话,他认为是在公然挑衅他的尊严。不过那是她后来才知道的了……
那日,便以将那个宫女乱棍打死,作为了那场闹剧的结尾。
那日,她的心情很是复杂,一边她以为,他那样对那个宫女,是为了替她出头,她狂喜。一边他对待那个宫女的雷霆手段,却是着实让她害怕恐惧。一边那个宫女只因为说错了一句话,便落得那样的下场,让她有些惋惜。
在后来的许些日子里,他常以各种借口理由去找她和约她出宫玩,不知道是不是他打过招呼的原因,后来的很多次因为出宫玩而迟到的事情,几位管事嬷嬷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态度从很严格,变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虽然他偶尔会外出办事,但是他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礼品。因为这样,两人很快就确定了关系,并且感情持续升温。
然后很快地,皇帝就变成了先帝,作为太子的他,登基做了皇帝 。他做皇帝不久,然后就给她封了一个妃位。由于他的时常宠幸,她的地位,便变得无比高贵。直到,纳兰寒月的出现。
纳兰寒月像是从天而降一般,来得没有一丝征兆,但却因为纳兰寒月的出现,他到她这里来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
从过几日来一遍,变到想起来了,才来坐一坐。一夏一冬转眼便过去了,她在赏玩桃花,回想与他的相遇,不禁莞尔一笑。那时,她才偶然见到纳兰寒月,她觉得,纳兰寒月是那种清冷性子,但却并未有注意到,纳兰寒月眼底的那一抹狠辣。
很快地,便传出了一个消息,纳兰寒月怀孕了。这一消息,更是让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也就在那时纳兰寒月忽然给她发了请帖,邀请她一同去赏花。那时的她的纯真被他保护得很好,并未有心计这一样的存在,也并未有防人之心的存在。
那一日,她在梳妆镜前傻傻地打扮了很久,高高兴兴地便前往了约好的地点。
她到达了的时候,纳兰寒月正在抓蝴蝶,看到她的身影,冲她盈盈一笑:“你也要来一起抓么?这里的蝴蝶很是漂亮呢!”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跑到纳兰寒月身边,笑得像个孩子。她单纯地以为,只要自己对别人足够好,别人便也会开始慢慢地对自己好起来。直到,那一件事情的发生。
“呼……”纳兰寒月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看向一旁注视着一直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她:“感觉好久都没有出门散心了罢?好想出门走走……”
“噗嗤……”她甜甜一笑:“你若是想要出去转转,我陪你便是了。并不是她们不肯带你出门,而是你身怀皇嗣,她们之间,谁都付不起这样的担子啊……”
“唔……”纳兰寒月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倒也是……不过我刚刚听到了,你说要陪我出去转转的,可不许耍赖啊!”
纳兰寒月孩子气的言语都得她咯咯直笑:“是是是,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出门了么?”
“当然~”纳兰寒月兴奋地不住地点头。
她无奈地笑笑,也只得由着她去。
然后那一切发生得无比迅速。纳兰寒月在她的搀扶下,踩落了一个楼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便是丫鬟惊恐的尖叫声,和纳兰寒月带着不解与怨恨,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在嫉恨我抢去了皇上的心,可是……我……我一直视你为我最好的姐妹啊……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
她怔怔地听完这段话,可是,她明明……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她还并未回过神来,一个重重耳光落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宣宇阳几乎是用吼的声线,吼道:
“慕容安琪!!朕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事情!!你是真的变了吗?变得擅攻心计,还是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朕?!!”
她的心骤然一凉,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话时,自称朕了。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他也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不是么?可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因为纳兰寒月的片面之词,他便这般待她……
她试图跟他解释,一遍又一遍,可是他一句都不肯相信,一句都不……
“咳咳!皇上,别怪妹妹了……想来是妹妹年纪小,不大懂事罢……我……”纳兰寒月虚弱地开口,一副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一脸心疼地安慰怀中的纳兰寒月,柔声哄到:“乖,好了,没事了。你只要乖乖睡一会,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便由我来解决。”
她忽然看到了纳兰寒月眼角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抹一闪而过的阴谋得逞的笑意。纳兰寒月她……是故意的么……
将纳兰寒月托付给宫女和刚招来f的太医,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慕容安琪,你可知道,你刚刚究竟做了怎样的一件事?!”
“我没有!!那不是我做的!!”她手足无措地跟他解释:“明明是她自己摔下来的……凭什么……凭什么怪我……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够了!”他上前一步,捏住她硝瘦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这个熟悉的动作,他们初见的时候,他也这样对她做过不是么?只是初见之时,他眸子里满满都是笑意,而如今,他眸子满满都是刺骨的寒气。
“慕容安琪,朕罚你从今日起,立刻搬去冷宫!!终身不得再踏出冷宫一步!!哪怕死亡!!”
她瞪大水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真讽刺,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她明明……是被人陷害的啊……
当她的世界只剩下了他,他却头也不回地离她而去。话语那般冷漠,背影那般决绝……
她终于明白,那个平日里疼她入骨,体贴却又带着许些小坏的男子,已经把所有对她的爱,全部转移到了另一个女子身上,转移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也同时,将她的心,伤得支离破碎。她亦终于明白,那个平日里疼他入骨的男子,一旦冷漠起来,也可以冷彻人的心扉,那一对仿佛永远含笑的燕眸,竟然也会寒光凛冽。
“阿琦,就算全天下都负你,我也会站在你身边,负这天下。”
昔日的誓言还在耳边回想,她却并未感觉到往日的甜蜜与幸福,只觉得心口一片冰凉。昔日的恩爱恍然如昨,可是不是说会为她负这天下么?!为什么如今却连她的一句解释都不肯听?!为什么头也不回地离她而去?!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却沉浸在当年两人美好的回忆里不能自拔,任泪水在她的脸颊上肆虐。
良久,才不经意撇到了墙角的一抹烛光,想要去抚摸这跳动的火焰,却被火焰照射到慕容安琪几近透明的指尖,慕容安琪才忽然意识到,她已经死了。
跳动的火焰烘托出一种令人恐惧的诡异气氛,慕容安琪并不想多呆,毕竟这里潮湿的空气和淡淡的血腥味,她不太喜欢。
慕容安琪直接穿墙而出,一般的,只要避着阳光,往极阴的地方走,不对,是飘,就不会有什么事。
御书房的大牌坊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七彩的光芒,路过的慕容安琪脚步仿佛沉重得动弹不得了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好想见见他……哪怕一面也好……好想再跟他解释一下那天的误会,不论他信是不信。
慕容安琪直接穿墙而入,果然见到宣宇阳在批阅着奏折,听得身后传来的一声“嘎吱!”慕容安琪微微回头,便看见纳兰寒月那含笑的眼。宣宇阳立马就迎了过去,慕容安琪看着越来越近的宣宇阳,双手紧张地搅着一片衣角。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三米,一米……然后,宣宇阳穿过了慕容安琪透明的身体,搂过了纳兰寒月的肩……
慕容安琪看着已经坐会椅子上的宣宇阳和坐在宣宇阳大腿上一脸娇羞和幸福的纳兰寒月,贝齿轻咬红唇,并未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去。
“皇上,摄政王求见!”
宣宇阳剑眉隐隐一皱:“宣。”
经过上一次遗旨的事情,宣宇阳果然改变了很多。对于国家大事,宣宇阳都是十分认真地与百官探讨。虽然表面上认真严谨,但是宣宇阳眼中的不耐烦已经出卖了他已经十分不耐烦了的内心。宣子明看在眼里,也着实恼在心里。
“臣参见皇上!”
“平身!呵呵。”看见宣子明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内,宣宇阳微笑道:“不知皇叔来访,所为何事?”
“既然皇上猜到了,又何必再问?”宣子明有些急切地想直接切入正题,但宣宇阳却并未想要给他这个机会:
“皇叔所为何事?朕从小便愚钝,着实猜不到。”
“好吧,那老臣就开门见山了。不知皇上,是不是对管理政事有些不耐烦了?”宣子明眉头紧蹙,直直地盯着宣宇阳,似乎想要连宣宇阳脸色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不肯放过。
“哦?”宣宇阳剑眉微挑:“朕是皇叔看着长大的,朕的性子,皇叔可是最清楚了。既然皇叔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可是……皇上,您答应过老臣……您……”宣子明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急切之意。
“皇叔急什么,朕何时说过不想管了?”宣宇阳不耐烦地打断宣子明话语。
宣子明面上一喜,连忙应道:“皇上说的是!是老臣心急了!”
宣宇阳微不可查地冷哼一声,并未接腔。
似是秀出了尴尬的味道,宣宇阳有些迟疑地道:“……那老臣……?”
“你下去罢!”宣宇阳不再理会宣子明,埋头沉入了书籍的海洋里。
“遵命!”
直到宣子明的身影渐渐远去,宣宇阳才将藏在椅子后的纳兰寒月抱了一个满怀,逗得纳兰寒月娇笑不已。
“司徒金荣苏大人求见!”
“宣。”宣宇阳剑眉中满是不耐烦。御书房这个向来安静的地方,今天怎的这般热闹?!
“臣司徒金荣参见皇上!”
“免礼。”因为不耐烦,宣宇阳的语气中十分不善。
“谢皇上!”而司徒金荣并未因为宣宇阳的不善而又什么不满,只是笑得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有什么事情么?”宣宇阳冷冷地撇了司徒金荣一眼。
“自然是有,而且这件事情,必然会另皇上你,龙颜大悦。”
“噢?”宣宇阳微微挑明,脸上的不耐烦消失的无影无踪,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来听听,朕倒要看看,有什么事情能让朕龙颜大悦~”
司徒金荣笑着拍了拍巴掌,一排身段婀娜窈窕的美女走进大殿,宣宇阳顿时看的眼睛都直了。
后来的每一天,司徒金荣都会带着一排美女供宣宇阳挑选,宣宇阳对司徒金荣的态度,也越来越亲近。
不过时间久了,宣宇阳便觉得这些美女都看腻了,看来看去也就长那样。开始垂涎那些国色天香的美女,并命令司徒金荣去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