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看不见的荆棘,会有黑暗里突然刺过来的刀,会有从远方射出来的一支淬了毒的箭……
你不知道精心维护的外壳什么时候会突然裂开,
露出森森白骨,
露出隐瞒许久的事实。
严停就那么被梗住了喉咙,好像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般。
半晌,他终于调整了呼吸,偏过身子,避开眼神,他说,“诈骗电话,以后遇到这种人,直接挂了。”
“不像是诈骗电话,她还问我,是不是怀疑现在的孩子不是自己真正的孩子。”
“这骗子打听的还挺准确的。”严停讪讪道。
“真的是骗子?”洛恩星疑惑的望着严停。
就在她希望通过这个电话找到母亲,找到严洛的时候,严停告诉她这人是骗子。
这就好像自己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忽然看见远方一条长长的河流,正迫不及待的跑过去。
严停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打醒了她,告诉她,“恩星,你看清楚,这是海市蜃楼。”
所以,什么都没有变。
严停点点头,“是骗子。”他伸出手,让洛恩星拿出手机,又道,“我来联系他,让你看清骗子的真面目。”
洛恩星把手机拿了出来递到严停的手上。
严停拨通了最上面的一个陌生号码,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这才接了。
奇怪的是,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
“你又是谁?”严停沉沉的问道。
那边女人猛地顿了一下,大约是听了什么指示,只道,“你打错了。”便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严停蹙着眉头。
难道不是霍云澜?
转过身面对洛恩星,“是骗子,她说是我打错了。”
“哦。”洛恩星满眼的失落。
严停抱住她,“没关系,我会找到严洛的。恩星,乖。”
后来,他临出门工作前,不动声色的把洛恩星的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回到办公室时,又重新拨打了这个号码。
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过这次,女人显然要淡定的多。
“你是霍云澜的人吧。”严停肯定的说道。
“不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打错了。”女人肯定的说道。
“我有没有打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去警告霍云澜。他要是在再敢耍这种把戏,他的下一个工厂也没了。”
严停砰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冷雨寒风,顺着窗户的罅隙钻了进来。
真的变了,原来夏天过去的这样快,秋天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
洛燕后来又在医院里治疗了半个月,期间的生活费,护理费,治疗费全部都是江怜儿出的。
眼见着江怜儿出手如此大方,周平暗暗的犯了嘀咕,趁着江怜儿出去的功夫,悄悄的对洛燕说,“阿燕,你这嫂子身上不少钱啊。你说,我们要多少钱合适?”
洛燕阴冷的笑了一声,喝了一口江怜儿特意送来的瘦肉粥,“那要看看她的诚意有多少了。我可不能白白的受伤。”
她洛燕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
“是啊,是啊,阿燕,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赚一笔。”
周平一听到钱,眼里头都冒着金光。
洛燕见他这副模样,完全把钱看得比自己重,一时火从心起,暴脾气跟着上来,将碗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粥溅出来些许。
“阿燕,你这是怎么了,粥不合胃口?”周平表面上故作关心,暗暗的却想着,这老太婆,脾气还是这么大。
还是江怜儿好。
这美丽的嫂子跟着洛正海那个混蛋还真是糟蹋了。
从娶了洛燕开始,他心里其实不止一次的惦念着江怜儿了。可奈何江怜儿 就算是卖,也不愿意卖给他这个妹夫。
早些年,周平曾经拿着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去给江怜儿。没想到江怜儿愣是看都没看一眼,傲慢的抬起头直接道,“周平,你这样让我恶心。”
这事搁在周平心里很多年,就是一道跨不出去的槛儿。
江怜儿一个出卖肉体的女人,凭什么就瞧不起他?还是说就单单是看不上他的那些钱?
装什么清高。
可就是因为这样,得不到的,就越是觉得珍贵。
江怜儿是他触不到的存在,所以,洛恩星住在他家的时候,他才大着胆子对洛恩星下手。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又见到了江怜儿,这个据说跟着老男人跑掉的女人。
这些天,江怜儿出于安全考虑,为了不被霍云澜再次发现,出现的也很少了。倒是很大方的请了人来照顾洛燕。
至于这不愿意来的原因,一部分还是因为周平这个妹夫。
此时,周平正手抚摸着洛燕粗糙的手背,一边肖想着江怜儿柔嫩的手,一面对着洛燕递过去关怀,“阿燕,你要是不喜欢这瘦肉粥,明天我给你换个银耳燕窝粥,这个粥滋补。”
洛燕一把甩开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周平,是我的身体重要,还是钱重要?”
“当然是你的身体重要。”周平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看你的眼里都是钱。”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我当然把你看成第一位。”周平一本正经的说道。
洛燕不想跟周平多做争辩,她跟周平生活了十几年了,这男人的性子,她是一清二楚。
要不是顾念着周文轩,再加上对这十几年情分的不舍,她也不会忍受周平到现在。
洛燕闭上了眼睛,一副疲惫的神态,顿了几秒,再睁开眼时,眼里头尽是贪婪和狠厉。
她问道,“我嫂子的钱从哪里来的,你知道了吗?她最近有什么动静?跟什么人联系过了?”
周平摇摇头。
“我不是让你观察着我嫂子?!”洛燕怒道。
周平脖子一缩,没吱声,洛燕是让他观察江怜儿的举动。可是,他一看到江怜儿就完全沉醉于江怜儿的美貌当中。
想了十几年了,这念想越发的强烈。
就好像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他是在外面偷吃了几个女人,可那些女人毕竟不是天鹅。
“阿燕,这不能怪我。江怜儿警惕性很高,我有一次就被她发现了。要不是我机警,说是跟她要点你的医疗费,她都怀疑我了。”周平解释道。
洛燕咬了咬牙。
周平接着道,“况且,是她自己承诺要给我们报酬的,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兑现。阿燕,我们就该催催她。”
“好,那就等她来,是得跟她好好说说了。”她的眸光就好像一只饿极了的猛兽,布满贪婪。
正值黄昏,周平照着洛燕的意思约见江怜儿。
江怜儿点头同意,说是稍晚一点会回来。
郊区一家偏远的咖啡厅里,秋风摇曳,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江怜儿面前的那杯铁观音已经冷了,她冲着对面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担忧的问道,“我现在还是不能够拿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