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遇到任言之的那一天,我平静的生活会犹如被扔了一颗炸弹般就此终结。
然而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却表现出了连自己都没想象到的镇定,仿佛那天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去圣彼得堡的事我和江原都默契地不再提起,我依旧每天在画廊和家之间往返,过着简单而满足的生活。
但是我们都清楚,既然任言之已经出现,眼下的一切不过是假象,迟早有一天会被打破。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我正在画廊里和之前刚刚签约的年轻画家彼得谈事情。
他只比我小几岁,然而因为还在读大学的缘故,又终日沉迷画画,整个人单纯得就像个孩子,我和他相谈甚欢,几乎有点把他当成了弟弟一般。
画廊的一个工作人员敲门进来,一脸欣喜地告诉我,那幅《飞鸟》被人高价买下了。
闻言我愣了愣。
《飞鸟》是我的画。
虽然我喜欢画画已经很多年了,现在又经营着画廊,然而我真正接触并自己创作的时间并不长。
因此现在我的画拿去哄哄外行还行,真正的行家是不会有人看上眼的。
那副《飞鸟》算是我的第一幅正式作品,手法更是稚嫩,挂在画廊里不过是凑热闹,甚至没有标价,从没想过有人会买下它。
工作人员和我说了具体的成交价格,那是一个足以买下画廊里数十幅远比我优秀的画作的价格了。
顾不上一旁的彼得笑着祝贺我走运,我眉头微蹙,向工作人员询问买家的具体信息。
这一问就发现更是蹊跷,因为那买家从头到尾没有亲自露面,只派了助理进来交易。
而《飞鸟》没有标价,他们甚至都没有询问价格,就开出了一个让所有工作人员都无法拒绝的价格。
原则上画廊里的所有作品都是可以对外出售的,个别特殊情况有表明不出售的除外,我的《飞鸟》不在此列,见有人愿意高价购买,工作人员立刻就同意了。
这样阔绰的大手笔……而且那么多优秀的作品不买,偏偏看中了我的……
如果不是那个买家眼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飞鸟》是我的作品,工作人员虽然将它卖了,但在画出手前还是特地来和我说了一声。
我思考了片刻,“先别把画给他,你和那个助理说,这幅画是我的处女作,我非常重视,希望他的老板能亲自露个面,我想请他喝杯咖啡。”
工作人员照我说的去了,从头听到尾的彼得朝我挤挤眼,“我猜买画是假,想要追求你才是真的。”
我心想,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
心知待会儿只怕有别的事够我忙的,我便礼貌地送了客,当我陪着彼得走出我的工作室时,远远地就看到工作人员陪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个黑发的男人很高,即便在人高马大的外国人中也是显眼的,而最为叫人注目的,是那张英俊无比的东方面孔。
我停下脚步,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任言之,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