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一姑娘2018-12-07 12:063,132

  第五章

  想想万万没想到看了志怪书的她竟然做噩梦了,梦里全是张牙舞爪的妖怪,追着她跑了一晚上,可把她累惨了。

  等她醒来,时辰就晚了,云侍郎今日出门又特别早,父女两人都没见上面。

  吃早饭的时候想想明显察觉到大牙板有些疼,难道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等她吃完早饭去书院,同行的秦嬷嬷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姐昨天去哪了?怎么昨天我去接您时,游先生悄悄问我,是不是最近你吃不好,总是肚子疼,一天都没露面,又不知道你去哪了。”

  “嘘,嬷嬷这话不要让爹爹知道。”想想说,“我肚子不疼,就是不爱听先生讲课,他们教的我都会,太费时了,我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看书去了。”

  秦嬷嬷说:“这可不行的小姐,要是让老爷知道,会生气的。”

  “爹爹让我去书院,我去啦,所以就算那样无趣,我都还是留在书院里,但我可没答应过爹爹要规规矩矩坐在那听课的。”

  秦嬷嬷一时哑口无言,这伶牙俐齿的,太能说了。她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告诉老爷这事。

  想想照例在书院大门远处就下车了,不让秦嬷嬷送,自己蹦进书院里。

  游任之见她步伐轻快,精神抖擞的,哪里像是个生病的小娃娃。

  可等到上课的时候,他发现她的位置又空了。他顿了顿,一脸意味深长地问坐得笔直的唐盾,说:“你是不是又要说,她今天肚子疼?”

  唐盾无比镇定地说道:“不是,她今天是牙疼。”

  游任之哼了一声,云想想,公然逃学,这是多不待见他这个先生。他深知她学识超群,但为人处世上,却太任性了。

  人与人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哼,不懂事的小屁孩。

  想想此时已经到了藏书阁,而谢舒意人已在那。想想见了他就将昨日他借给自己的志怪书交还给他,说道:“谢哥哥这书还你。”

  谢舒意好奇问道:“书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

  “有些吓人?”

  想想眨巴眨巴眼,摇头:“不啊,才不吓人,我是……我是看完了。”

  她才不是胆小鬼,她胆子大得很。

  谢舒意已经是满心了然,想想果然还是个小姑娘,会惧怕这些东西。不过他没有揭穿她,就当她是看完了,将书接了过来,说:“你的书我还没看完,还不能交还你。”

  “那你慢慢看吧。”想想捂着一边脸,牙疼得她没心思看书,坐在一旁说道,“书院可真是个无趣的地方。”

  谢舒意说道:“因为太过平静了吧,没有那样多的波澜,以至于太无趣。但比起外头来,我倒更喜欢安宁的书院,无风无浪,是个可以让人安心的地方。”

  “可是外头也很安宁呀。”

  谢舒意笑笑,等她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没有官斗武斗的书院才是最令人喜欢的地方。他不愿继续这个话题,见她总捂着一边脸,问:“你牙疼么?”

  想想答道:“是啊,昨晚没睡好。”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立即说,“不是因为做噩梦才没睡好。”

  谢舒意几乎笑了出来,他起身说:“你在这等等。”

  “谢哥哥你去哪?”

  “楼下院子。”

  想想目送走他,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二楼很黑啊,几扇敞开的窗户透着四四方方的亮光进来,却更显得光线诡异。

  似乎那黑暗角落,随时会蹿出个獠牙青脸的妖怪来。

  想想咽了咽,抱着书默念不怕不怕。

  可心里还是怕得很。

  等谢舒意从梯子爬上来,就见想想蹲在出口处,紧紧抱着书不知道在默默嘀咕什么。似乎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想想立即睁开眼,见了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说:“你回来啦。”

  谢舒意将手里的青草递给她,上面还挂着清洗过的水珠,“用疼的那颗牙咬,嚼碎了含着别吞,一会就好。”

  想想接过,放在鼻下闻了闻,说:“这草味道既清香又有点刺鼻。”她放嘴里嚼了嚼,小脸就皱成一团了,两腮鼓了起来,“好难吃。”

  谢舒意坐在她一旁笑笑:“别吐,良药苦口,含半个时辰,午饭啃骨头肉都不疼。”

  想想的小脸蛋还是皱着,快被这奇怪的青草味给迷晕了。她抱着书倒地一旁,蜷着身体用全部力量承受这苦味。隔一会就问:“到时辰了吗?”

  宛如过了一年,她终于听谢舒意说:“到了,吐掉吧。”

  想想取出帕子把草药吐掉,取了爹爹给的石蜜吃,连吃了三颗才把那一嘴的草味给压了下去。缓过神的她感慨说:“我是真的不知道牛呀羊呀为什么那么爱吃草,真难吃。”

  谢舒意问:“刚才你吃的是糖?”

  “嗯,爹爹给我的,每日五颗,作为我来书院的前提。”

  谢舒意笑问:“甜吗?”

  “甜啊。”

  她说着,发现牙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她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欣喜说:“真的不疼了,这草叫什么?”

  “银丹草。”

  想想默念两遍记下,她发现草药是个好东西,回头她也要去找医书看,在郊外的话,小病小痛能自己应急。

  到了中午,谢舒意要先走,想想也不敢一个人在楼上待着,与他一同下来。

  从藏书阁出来,谢舒意又去找了一本志怪书给想想,想想不肯接,他说道:“这些都是地方上的轻松志怪,妖魔善良逗趣,跟之前那本不同。”

  想想只好接过,与他道别后就回了小班院子。此时正是中午,众人都去食堂了。她一人坐在室内心里发毛,试着随手翻看两页,被里头的妖怪逗得咯咯直笑。

  那原本在她心中獠牙青脸的妖怪,瞬间变成了俏皮有趣的小妖,再不觉恐怖。

  午后游任之来了讲堂,等看见想想的时候,还觉得意外,立于她的桌前俯身问道:“云想想,你总算是来了,肚子不疼了?牙不疼了?”

  想想放下书籍,眼里丝毫不慌,说:“先生,您记得月末的题目要出难一些,否则我答得太容易,会让我逃学逃得非常理所当然的。”

  “……我会的。”游任之又说,“不对,你怎么能逃学?这是不对的。”

  “为什么不对?您说的我都会,我一点也不想跟小班的人待在一起学‘一二三’。”

  游任之也不知道,只知道云侍郎是直接跟林洞主谈的,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像云想想这样聪明的女娃娃,要进小班。

  为小班讲学的是他,莫不是他在哪日得罪过云侍郎。

  要塞这么个小魔头给自己。

  “那你问问你爹爹吧,为什么你一个已经会写‘七八九’的人,却来这里学‘一二三’。”

  想想被这个问题堵住了,若有所思了会,说:“好吧,我回去问问爹爹。”

  回到家的想想没有看见父亲,等她一个人吃过晚饭,洗漱睡觉,爹爹都没有回来。

  等到了第二日清晨,没有做噩梦的想想早起了,人才刚出去就看见爹爹在匆匆吃饭。她唤了一声“爹爹”,云侍郎便往她看去,说:“嬷嬷说你前晚梦魇了?在梦里手脚乱晃,喊着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那是前晚的事了,昨晚做了个好梦。”多亏了谢舒意给她找的那本志怪书,否则真不知道要做多少晚的噩梦。想想说道,“爹爹最近好忙呀。”

  提到这个云侍郎就感叹:“怕是要忙很久了,也不知怎的,往年开春也忙,但不至于这样忙,各部的调令多如飞雪,像是朝廷……”

  他蓦地一顿,像是朝廷在重新梳理官场般,事情……并不简单吧,只是目前事情太多,吏部乱得很,还看不出是什么情况。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个话题,说道:“爹爹先走了,你吃完就乖乖去书院吧。”

  “爹爹等等。”想想问道,“您为什么要送我去书院呀,先生教的我都会,我真的不想去了。”

  云侍郎见她又再次问起这句话,这次没有敷衍了,直接说道:“因为爹爹想让你开开心心地,和其他小姑娘一样。”

  “想想不懂。”

  云侍郎微微笑道:“想想,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书院是个能让人遵守规矩的地方,爹爹想让你明白这点。”

  如今她还是个孩童,别人都会让着她,就算想计较,也有世俗的“她还是个孩子”来束缚着想要计较的人。可日后她长大成人,就没人会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反而是一个任性、不懂事的千金小姐。

  人活一世,是要明白一些规矩的,才能似溪水长流。

  他不求别的,只希望女儿能平平安安长大,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如此才对得起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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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了那座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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