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恬的询问使得厅中陷入寂静，过了许久，吴凌云轻笑道：“其他的暂且不说，但青川城里，能让吴家退让的还真没有，不过……”
话到这里，吴凌云蓦然止住，定定地望着桑恬。
良久沉默后，桑恬哈哈笑了起来：“我觉得我这里有样东西很适合吴家。”
不就是想看她有没有资格让吴家出手吗？印刷术被墨家当宝，可她手里有的不只是印刷术啊。
身体微微前倾，桑恬问：“吴家，对造纸有兴趣吗？”
对造纸有兴趣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吴凌云却是听的瞳孔一缩，倏地站起：“你会造纸？”
桑恬笑而不语。
吴凌云望着她，眼神闪烁不定，他在思索真假。
缩在青川城里，吴家也是不甘的，可要是有造纸的技艺，他们吴家绝对能打进京城。
毕竟这纸张，无论何时都是价格高昂的。
“我要如何相信你说的？”眸中闪过凌厉的光芒，吴凌云重新坐下，嘴角勾起抹嘲讽意味，“你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可不小。”
“呵呵……”桑恬轻笑，摇着头说，“吴管事这句夸赞我收下，但是能套着才是我的本事不是？”
两人在这件事上来回打转，旁边几人安静地看着他们，一点声音都没出。
眼看着就要没完没了，桑恬直接起身：“吴管事，我的筹码放在这儿了，如何决定，还请管事多想一下吧，毕竟这造纸，对吴家的影响可不小，于文，送客！”
话落，她当先离去。
陆林安随她走，快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墨家的印刷是偷去的。”
这话的指向极其明显，待吴凌云想追问时，两人已经离开，对上的只有于文笑眯眯的神色。
“这位管事，请离开吧。”
吴凌云看他一眼，视线落在门口：“墨家的印刷，真的是偷去的？”
“是不是偷吴管事自己去查，我这边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走吧。”
一个“请”的手势做出，于文垂眼，态度既恭敬又冷淡。
吴凌云张了张嘴，几番后，冷哼着甩袖离开。
次日天边破晓，桑恬被陆林安喊醒，眼还没睁开，就听陆林安说：“前院有不少人在等你。”
睡意转瞬消失，桑恬打哈欠的动作都僵了：“你说什么？”
陆林安给她掀开被褥，温声道：“有不少人在等你。”
桑恬：“……”
她没记错的话，现在天应该才亮吧？
往外看了眼，桑恬叹息：“是为了鱼的事而来？”
陆林安垂眼没答。
桑恬点头：“我知道了。”
也就是鱼的事才会让他们来这么早。
换好衣裳，桑恬梳洗后才往前去，路上她和陆林安对了些话，打算一会儿不管如何，先以安抚为主。
“别激动，把人安抚下再说。”
眼看着厅堂在前，陆林安突然道：“若是他们想退单子又如何？”
桑恬步伐微顿，退单子？嘴角扬起，她扭头道：“我巴不得他们退单子。”
这莫名的一句话让陆林安愣住，正要追问，桑恬已大步往前，还没进门，声音便进了那厅堂。
“早上还没醒就听我家夫郎说前院来了不少人，如今一瞧，他这话还不属实啊。”
迈进门，桑恬环顾一圈，将心中的震惊按下后，她嘴角的弧度更深。
这是，所有定鱼的人都来了啊。
哼，就是来了又如何？她才不会有分毫忌惮。
这般想着，桑恬迈向正中的座椅，陆林安跟在她后方，两人均是面色不改。
几番交谈后，话题引进了今日的来意。
“明人不说暗话，青川城的流言想必两位是知晓的，这件事你们打算如何？”
“打算如何？”慢条斯理的重复着最后几字，桑恬抬眼，轻笑道，“你们又打算如何？”
吴凌云消息灵通，她才到便上门拜访，这些人虽慢，可也没慢几分。
目光一个个看过去，触到桑恬目光的或是坦然，或是避开，总归是各种不同。
见此，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垂眼静等着有人回应。
半晌后，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站出：“老实说了吧，我想退了这单子，你们这边如何说？”
“没问题。”桑恬放下茶盏，视线与中年人对上，“我这边绝对配合各位，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凡是退掉的人，以后我这边都不会合作。”
“现在，有意愿的可以站出来，我将名字记下，等明日我这边的契书拿来，一一和各位对过，并退还所有定金。”
桑恬的声音并不大，可就是她这不大的声音却让整个厅堂里的人不敢无视。
行动的人有，犹豫的人也有，然而片刻后，站起来的人却有三分之二。
环顾一圈，桑恬点头，问道：“可还有人？”
没人回答。
又等了会儿，见没人回答，桑恬微微颔首：“既然没人，那就请各位去……于文，进来记下名字，当然，若是今日有拿不定主意的，明日也可来，总归我这边会全力配合！”
她说的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人发愣生疑，但想到能退出这件事，在场的人也没出声。
只是视线左右环顾时，心里难免震惊，如今在这厅堂里的，大大小小的酒楼完全概括了青川城各个地方。
这个女子哪来的本事笼到这么多人的？
他们的震惊桑恬并不关心，她正看着于文写名字，每写一个，心里就犹如在滴血，那都是银子啊，全都是银子！就这么被她放过去了。
不不不，现在的退让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发展，一定要绷住。
垂眼，桑恬压住所有的情绪，耳边是004故意刺激她的提示。
【获得成大春喜悦值500。】
【获得……喜悦值600。】
【获得……】
许久没见的提示让桑恬眼前恍惚了下，好久没听见的提示竟让她有些陌生。
嗯，就让004多报一会儿。
端起茶盏，桑恬喝了几口，刚要放下，旁边伸来只手，替她将茶水续上。
视线上移和陆林安眼睛对上，桑恬弯了眉眼，朝他晃晃茶盏：“你就给我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