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程越和的话，桑恬很是疑惑：“什么问题需要你过来拿药？”
“这个……”程越和犹豫了下，摇头说，“洪老当时直接让我回来，所以我也不太了解，等你过去便知晓了。”
这倒也是。
桑恬沉吟了下，顾不得多说，转身就让程越和带路。
“说不定我能帮上些忙，快走吧。”
“好。”
一行人匆匆赶去，等到了地方，远远的就闻见股臭味，桑恬揉了揉鼻子，努力适应着空中的味道。
“洪老。”
“洪老……”
洪成正在照看病人，听到招呼头都没抬：“药方在棚子里，先去煎药，别耽搁时间。”
此话一出，桑恬立刻拉着陆林安去帮忙。
这一忙就是大半天，等歇下来已经是下午。
桑恬瘫坐在角落里，旁边是帮她挡风的陆林安，她的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到四周。
临时搭起来的棚子连在一起，四周用木板遮挡，虽说不算房子，可好歹能挡风。
不少衣衫褴褛的人坐在一处，全都有气无力的低着头。
桑恬皱眉，这些难民到底从哪儿来的？
这段时日的雪确实大，可无论是宝石镇，还是大石村周围的其他村子，都没到这种大批人离家避难的程度。
“在想什么？”
耳边响起陆林安的询问，桑恬回神，她也没隐瞒，低声将自己所有的疑问说出。
“总觉得有些问题。”
陆林安环顾一圈，跟着压低声音：“这些人估计是从百里外来的。”
“百里外？”
陆林安正要解释，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群人走来，为首的是程宇烨，他眉头微皱，示意桑恬看过去。
“咦？他们是要……过来？”
正说着，桑恬和程宇烨双目对上，她沉默片刻，扭头看眼陆林安，见男人没说话，不由咳了几声。
“程公子。”
“桑姑娘。”程宇烨笑笑，“来了多久？可看出什么来了？”
“上午便来了，至于问题……”桑恬跟着笑，“想必程公子心里已经有了定数吧？”
有了定数才会问这一句，没有定数怕是提都不会提。
程宇烨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示意桑恬和陆林安随自己走。
洪成还在给病人诊治，对他们几个的到来连个眼神都没给。
桑恬和程宇烨都不是随意打扰的人，安静的站在一旁等他结束，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洪成面无表情的扔了手中的小布包，冷冷地扫过几人：“在这儿站着做什么？”
程宇烨在旁微笑，明摆着不开口说话，桑恬只得摸摸鼻子，老实地说：“等您结束。”
“哼！”
洪成冷哼一声，径直迈步往外走。眼见他已经到门外，后面几人还没跟上，顿时不悦地回头。
“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现在的洪成，有股很大的火气。
在这股火气的牵连下，凡是和洪成视线接触的，连稍微大点的声音都不敢出。
桑恬等人随着洪成穿过人群，很快就到了外围，不远处有个粥棚，不少人排成队等着盛粥。脸上虽然没什么笑容，可那眼神中却满是神采。
这些人有希望。
桑恬脑海里闪过这句话，随后勾起嘴角。垂在身边的手被握住，她反握回去。
程宇烨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莫名又觉得自己的胃有些涨，这两人感情好的实在是叫人……意外。
是的，意外。
在多数女人相夫教子时，这两人却反其道行之，直接出来做生意。要是如此也就算了，偏偏男人事事都以女子为主，着实与众不同。
桑恬正在和陆林安低声说着回家的事，视线不经意扫过程宇烨，见他眼神奇怪地望着自己，不由挑眉：这位程公子又想做什么？
思索间，几人到了马车前。
洪成叹了口气，愁闷地说：“那药很管用，可是有人退热，有人还在高热。”
说罢，洪成看向桑恬，就差明问她手里有没有多的药，然后把药抢过来。
桑恬：“……”
老人的神色实在太过迫切，“没有”两个字在嘴里转过几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而她的沉默也让洪成眼睛发亮：“丫头，有多的？”
到了此时，桑恬不得不撑着点头：“还，还有一包、。”
再多的，就是要她也不会给。
想着，桑恬再次开口强调：“只有这一包了，而且那些药丸我还得留十几颗。”
涉及到自身安全，她必须要做出一个自私模样，所以药必须留。所谓大方，那是在不波及自己的情况下。
而现在，显然不是大方的时候。
洪成点头，神色极其平静地说：“可以留。”
那些药本就是是桑恬的，他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给人留。至于救人……洪成暗暗叹了口气，要不是药铺药材供不上，他也不至于和程宇烨说起那药的事。
洪成的想法桑恬可不知道，她和程宇烨谈定了价格，便约明天送过来。
正说话间，一个妇人牵着小孩走来，到了几人面前，按着小孩的肩膀，“扑通”跪倒在桑恬面前。
这个举止吓了桑恬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躲去。
“这位大娘做什么？”
妇人低头：“多谢姑娘好意搭救。”
桑恬蒙了，什么好意搭救？等等，小孩？
她目光下移，不过一眼就认出了小孩是昨天她与陆林安照顾过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大娘客气了，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是粗人听不懂姑娘的话，但是姑娘救了我的孩子，谢谢！”
妇人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小孩看看自己娘亲，又看看桑恬，那双眼里满是懵懂。
“娘亲？姐姐。”
桑恬伸手拦住妇人，听到这声“姐姐”眉眼顿时弯起，虽说只隔了一夜，但小孩喊她还是心里挺舒服的。
“大娘快些起来吧，可别冻着您和自家孩子。”她边说边扶起妇人，待妇人站好，另一只手又去拉小孩。
“谢谢，谢谢……”
妇人连声道谢，脸上带着几分窘迫的将手收回。
见此，桑恬收回落空的手，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
“主子，县衙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