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询问让公孙愣了下，等反应过来笑了：“银子面前，有什么在意的？”
只要不是血仇，在银钱面前都得退后。
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桑恬勾起唇角，迈步进了马车。在陆林安坐下后，马车缓缓离开清风楼。
喧闹声逐渐变小，桑恬蓦然嗤笑：“林安，你说人多虚伪啊。”
陆林安微怔：“怎么了？”
与他对视，桑恬张了张嘴，话在口中转了一圈，摇头说：“没什么。”
“有话就直说。”陆林安握住桑恬的手，眼里有些许无奈，“憋着不难受？”
任他抓着自己的手，桑恬嘟囔着说：“有什么难受的？”
“真没有？”
寂静中，两人互相对望，半晌后桑恬挫败地叹气：“就是觉得我没他脸皮厚吧。”
这个他，赫然指的是公孙。
陆林安回想了下，赞同地说：“确实厚。”
第一次被绑进县衙，第二次被村民们围攻，可就是这样，还追着要买鱼，他脸皮不厚还有谁厚？
不过这也说明桑恬养的鱼好，才值得被人紧追不放。
说话间，马车到了醉仙楼门前，甫停下，柜台里的冯掌柜便迎了出来，笑眯眯地说：“回来的挺快啊。”
想到耽搁的一个时辰，桑恬翻了个白眼：“快不快掌柜的心里清楚啊，有饭吗？我们还没吃呢。”
“那公孙公子没留饭？”冯掌柜颇为惊讶，去清风楼的时候就已经是正午，居然没留饭吗？
不过他也只是问一句，转而就喊伙计去端饭菜送到青川包间里。
三人上楼，进门坐下后，桑恬揉了揉脸颊：“我给了他五道菜，除却留下的两道，还有个糖醋鱼你有了，另外两个要吗？”
“是什么？”
“萝卜，水煮。”
冯掌柜想都没想就应了：“要。”
醉仙楼的菜是时候扩展了。
靠在椅背上，桑恬点头说：“吃过后我去教一下。”
这次进城本是为了查看情况，没想大半天下来，竟连街道也没去逛过。
桑恬叹了口气，正好伙计端来饭菜，她按下想法，和陆林安大快朵颐起来。
冯掌柜盯着两人看了片刻，明明才吃过没多久，却生生被两人唤起了食欲，索性自己去拿碗筷。回转时，还端了两个菜来。
吃完午饭，桑恬满足地叹了口气。到了这时，她才和冯掌柜闲聊起来。
这一聊，才发现今天这事是真的意外。
“前几日，那公孙公子派人过来询问鱼的来历，我就透露了几句，没想他转头就说有人要来买鱼，还说那人来自京城。没办法，我只能请他们过来。”
也是因此，公孙和风天才会来醉仙楼。可就是冯掌柜，也没想到桑恬和陆林安今天过来，两边竟直接对上了。
三言两语的将过程说了遍，冯掌柜叹息着说：“生意上门连我都不用费心思。”
说来，他是一点引荐的意思都没有，毕竟钱还是一家赚的多。可想到之前桑恬出的那些谋划，也只能忍着心痛将心思压下去。
这些话冯掌柜没说，可桑恬怎么看不出来？所以她坐下就提了菜谱，比起保证，握在自己手里的菜谱才是最紧要的。
显然，她的举止让冯掌柜放心下来，所以才会说出今天这事的由来。
垂眼，桑恬遮住深处的无奈，再如何，还得靠着自己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这期间，陆林安一直沉默着，等桑恬提出去厨房，他才有了动作。
将鱼的做法教完，桑恬便提出离开。冯掌柜当即表示要安排马车，被她果断拒绝。
“来时牵了牛车来，就不劳烦掌柜的安排了。”
冯掌柜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到底没说什么，只将两人送到门口后，说明天会将这段时间里的账本送去。
“不用送，明天我们还会来，到时再说。”
“好。”
伙计牵来牛车，桑恬笑眯眯地上去。陆林安依旧沉默，就临走时和冯掌柜点了下头当作招呼。
街上还是热闹的，可比起上午，出来的人还是少了很多。
桑恬安静地看过去，拍拍陆林安的肩膀：“找个偏僻的地方。”
打听消息，当然是找每个地方都必有的人——乞丐。
听了桑恬的话，陆林安牵着牛车迅速往偏僻的地方走去，没多久便碰见一个在墙角懒洋洋晒太阳的老乞丐。
牛车停下的动静惊到老乞丐，打量过两人，他拍了拍地面：“怎么，想赏我几个铜板？”
桑恬笑，从牛车上跳下，她也不急着回答，而是缓步走到老乞丐面前蹲下。
“赏算不上，做个交易，五个铜板问你些事。”
老乞丐眯了眼：“你这女娃脑子没问题吧？”
和他这个吃不饱的乞丐做交易，钱多了烧得慌不成？
脑子有病的桑恬：“……”
顿了顿，她颇有些恼火地说：“那这铜板你要是不要？”
“要！”
两人视线对上，桑恬扭头挪了几步：“青川城最热闹，吃食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北城门那边。”
“除了北城门外呢？那边摆摊要什么东西？开铺子的话，租金怎么算？”
“就北城门最热闹，摆摊要去县衙拿木牌，开铺子也得去拿，租金不知道，但每月都要给县衙一成的收益。”
老乞丐的回答极其顺畅，不带丝毫拖延。
桑恬听了却是惊疑：“要给县衙多少收益？”
“一成。”老乞丐看出桑恬的惊疑，笑嘻嘻地又重复一遍，“一成收益，知道是多少不？你赚了十两，就得给县衙一两。”
桑恬：“……”她不是傻子。
看着老乞丐眼里的幸灾乐祸，桑恬叹了口气，直接从怀中取出五个铜板给他。
“对了，县衙在哪里？”
“东城门旁边。”
老乞丐攥着五个铜板慢吞吞起身，看了眼桑恬，想她真给了钱，便指了方向。
“那边是东，那边是北。哦，对了，想不给收益的话，最好是去找个靠山贴着，吴张冯三家，出点银子疏通下，一个管事都能给你们省下大笔银子。”
他边说便走，很快就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