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被他问的有些发愣，但还是仔细斟酌了话语，小心地说：“不好也不坏吧。”
“这不好如何？不坏又如何？”程宇烨再次追问。
这次于文没有回答，只是笑笑，抬手给程宇烨添满茶水：“公子先喝口茶。”
这茶盏茶壶还是之前他去买来招待客人的，如今用着十分顺手。
程宇烨：“……”
对着满了的茶盏，他抬手抿了几口。下一瞬，那缺的茶水又被于文补上。
如此这般，两人僵持到了桑恬进屋。
“不好意思，让程少爷久等了。”
“无碍。”程宇烨慢条斯理的放下杯子，脸上的淡然下隐藏着尴尬，水喝多了。
彼时桑恬在他对面落座，视线微转和于文对上，稍作停顿后各自移开。
于文说：“我先下去了。”
“好。”桑恬应了声，转而看向程宇烨，直白地问，“不知程少爷此次前来为了何事？”
程宇烨咳了两声：“我是为草药而来。”
桑恬第一反应就是往外看：“程少爷一人来的？”
话刚出口，她自己就尴尬了，村口都只有程宇烨一人，十之八九是他独自来的。
果不其然，程宇烨微笑着说：“我确实是一人来的，宝石镇到这大石村距离并不算远，骑马的速度快些，不碍事。”
说不碍事时，他神情淡的就像说的别人，让桑恬颇有些意外，从青川城到宝石镇，她所看到的都是出门就上马车的人。
程宇烨是药铺少东家，不说和各家少爷小姐比，可也不该是独自骑马出行的人。
她的神色太过明显，程宇烨一眼便看了出来，顿时就笑出了声：“并不是所有人出行都想带人的。”
“呵呵……”笑了几声，桑恬垂眼遮住眸中的尴尬，“说来，百草药铺近来的情况可好？”
“药铺还算稳定。”
程宇烨说着，随手端起茶盏，正要往嘴边递时，蓦然想起方才喝下去的那些，顿时又放了回去。
桑恬有些奇怪：“这茶水有问题？”
为何端起又放下？
“并无。”
绕是程宇烨，在桑恬的注视中也有些维持不住笑意，他能说之前被于文看着喝了大半壶水？
当然不能。
鉴于此，他自若地说：“我只是想起了草药种植的事，说来我在宝石镇西边买了些地，照你那书上所言分开种草药，洪老一直盯着，不过还是出了些小问题。”
小问题？
桑恬眸中闪过疑惑：“出了什么问题？”
“问题不大，无需担心。”
桑恬默然，她眼带几分怪异地看着程宇烨，既然不大，又为何说起此事？
疑问在心里转过，又被她按回心底，该问还是不该问桑恬清楚。
程宇烨坐了小半个时辰，才提出要看大石村这边的草药。
考虑到吴峰还在忙着鱼塘的事，桑恬换了时间：“明日吧，我这边负责种植的人近两日有事。”
她将建房的事说了，程宇烨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便明日再来吧，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我送程少爷。”
直到将程宇烨送走，桑恬还是没搞清他的目的，只得按捺下心中疑惑。
夜里陆林安回转，惊醒熟睡中的桑恬。
“怎么连夜回来了？”
彼时陆林安刚躺下，听到这句询问立刻坐起：“傍晚结束我就回来了，刚好赶上城门关闭。”
若非如此，他今晚就得在青川城过夜。
桑恬撑着胳膊起来：“你也不嫌急促啊？”
“并不觉得急促。”陆林安回了句，想想索性点起油灯。
明亮的光驱散屋中的黑暗，也让桑恬看清了他的脸，顿时皱了眉头：“你这脸……”
“嗯？”
“噗——”
桑恬笑出声来，灯光下陆林安脸上赫然贴着几片鱼鳞，明显是溅上去却没发现。
“你啊，也看看自己的脸。”说着，她伸手揭下一片鱼鳞，示意陆林安看，“喏，你脸上还有几片呢。”
陆林安瞥了眼，说道：“应该是不小心。”
手在脸上一抹，将几片干在脸上的鱼鳞擦掉，随后他就被桑恬嫌弃了。
先前没注意，现在反应过来，才发现陆林安身上全是鱼腥味，桑恬推着他下去。
“你快去洗漱。”
没办法的陆林安只得披了衣裳，回到院里用冷水洗漱，所幸现在不冷，冷水也能应付着洗漱。
等他回转，桑恬正靠在床榻上翻看册子，那是他临走前，桑恬特意给他准备的。
“都记下了。”陆林安开口道，“不过有一家没收，我就延给后面一家了，在最后有记。”
桑恬顺着往后翻，果然看到个空下来的地方，她也没当回事，合起册子时打了个哈欠。
“夜深了，快些睡吧。”
其他的事明日再说吧。
“嗯。”
油灯被熄灭，只余满屋的黑暗。
次日上午，两人又去了鱼塘边。
桑恬和吴峰说了今日程宇烨要来的事，他立刻将事情给了陆林安，自己回去准备。
等他走后，桑恬就蹲在过道上往水底张望，正看着，旁边一个村民吭哧吭哧的过来。
“那个，桑恬……”
“嗯？”桑恬扭头，认出来的是一个陆姓的叔，当即喊了声陆叔，而后笑问道，“有事吗？”
“啊？有，有事。”被她喊陆叔的人搓着手，“那什么，我就想问下，能不能把我这些日子的工钱结一下？”
“结工钱？”桑恬奇怪，“陆叔是急着用银钱吗？”
“那倒不是。”陆叔摆手，干笑着说，“我就是，家里有事，没法做了。”
“原来是这样。”
桑恬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做工的记录在吴峰手里，她没法现在就给，只得委婉地表示想明天再给。
“必须明天啊？”
“自然不是，是我这边没有做工的记录，得从吴大哥那儿看下才能结。”
“这，这样啊。”
“对。”桑恬望着陆叔，正要说他有事可以先走。
陆叔一转头：“那我再做一天。”
“……好。”
目送着陆叔离开，桑恬有些奇怪可也没多想，谁知小半个时辰后，又有数个村民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