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涣两年前被封为秦王的时候,这已经是二十出头了,如今二十有三,比沈焉知就足足大出了八岁,就算看起来不像差了一个辈分,那差距多少还是有些大的。再加上卫离比他大上三岁,将阿期带回去当儿子养倒不算什么突兀的事情,但这么一来,确实是有将两人之间的差距衬得愈发明显了一些。
被沈焉知提起这个,秦长涣心中也是十分无奈,他记得两年前高齐便说过他与苏骞简直是疯了,毕竟二十岁的人去喜欢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实在是让人有些惊奇。
“且再看看卫离能否说服萧楚凝,如若不能,那到时候再做打算。”秦长涣道。
沈焉知猜想阿期估计也不会轻易答应以后就跟着自己,自然也只能应下。
那边如何吵吵嚷嚷,沈焉知是不在意的,她等着的也不过只是个结果,要知道这小两口之间的事情,她是掺和不进去的。
“虞江虽说是空宅居多,可有许多逃难的人已经离开,临走之时根本顾不上这边的家宅,因此牙郎那边在卖的并不多,再加上考虑要离秦王府近些,便也只有这三处了。”宋懿将那三处住宅打探地十分清楚,此时一一都给沈焉知做了解释。
然而沈焉知听了之后却是微微蹙眉,显然是对这三处没有一处是满意的。
“要不再往远处找一找?这几处宅子我看着都不错,价钱估计也不会低,何况就算我将那宅子的钱出了一部分,让他们住进去,我心里也是不痛快的。”沈焉知啃着嘴唇,直将皮都咬破了,这才下了决定,“稍微远一些也好,不然他们住的太近,闹心的也是我们。”
沈焉知说着,却又怕宋懿不明白她的意思,干脆站了起来,准备乔装打扮一番跟着宋懿一块出去。
戴了面纱,又换了一身青钰的衣裳,沈焉知也没跟秦长涣说上一声便出去了。
此时天气还是有些热的,宋懿看她不停用手扇着风,便让她在一旁的树荫底下稍微等一会儿,不多时就带着一个中年女子过来了。
那中年女子瞧见沈焉知之后目光稍微一转,就露出了点精光,搓着手颇有些谄媚,沈焉知倒也不在意,就只是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家中想买一处宅子,不必太大,却也绝对不能小了去,周边环境胜在清幽便可,不知手上可有这样的?”
中年女子其实也没将她的要求放在心上仔细去考虑,就只是赶紧应了下来:“姑娘这可就问对人了,虞江这片地方我熟悉得很,不论你找哪儿处的,我都能给你说道说道。”
“我自是清楚你知晓的多,只是我要的这处宅子,最好是有些问题的。”
听她这么说,中年女人的脸色就变了变,“不知姑娘说的问题是什么样的问题?”
沈焉知瞧着这中年女子估计也不是个给钱就能办事的,只能说道:“这宅子是给我家中长辈问的,只是因为关系不怎么亲近的缘故,他就算是手中的银钱不够,也不愿意让我帮忙。我也不是说真要这宅子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要一个能把价钱降下来的说法。我知晓你们谋生也不容易,那这样吧,你卖一处宅子给她,就说是死过人,那家人不敢再住了,所以急于将宅子卖出去,我那长辈家中祖上是修道之人,自然是不怕这些。”
中年女子一听也稍微有些动摇了,恰在此时沈焉知又添了一句:“当然若本就有这样的事情那自然是最好,毕竟我家中的这个长辈平日里最好面子,如果让他知晓这件事情是我在后头帮的忙,肯定又要闹着把宅子退回去。”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中年女子也就将她当成有孝心的人,奈何顽固的长辈不能接受,便也只能出此下策。
能够成人之美,还能卖出去一处宅子,中年女子心下也是什么高兴的,她还等着这笔钱带一家人搬出去,因此有不少经不起推敲的地方她都并没有在意。
“姑娘说家中长辈懂得道法,我也就放心下来了,离这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宅子,虽说未曾修缮过,可随随便便搭理一番就能十分气派了,就是可惜了原本住在这里的一家子大晚上被贼人所害,这宅子里出过人命,又是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在我手上都放了两年了仍是没人来买,若姑娘有意的话,我就再压压价,给你出个公道的数目,你看如何?”
沈焉知面上带了些欣喜,好像自己今日出来确实就是为了长辈选一处好地方般,当即就让中年女子带她过去。
宅子确实是如中年女子所说,大得很,估计原本住在里头的也是财大气粗的人家,只是一直没人打理,不光是有些杂乱,院子里更是杂草丛生。
“姑娘瞧着如何?”中年女子虽然知道这边乱,可能哪里能想到会乱成这样?此时看沈焉知直接站在了院门口,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以为她这是嫌弃,心中有些发慌。
沈焉知却道:“我觉得倒也挺好的,收拾收拾又不是不能住人。咱们将这价钱谈一谈,若是能够谈妥,今日我便买下来。”
中年女子听她这么说立刻就是喜笑颜开,也没胡乱报虚价,给了个中肯的数目,也不知是怕沈焉知反悔,还是这宅子砸在手里确实是卖不出去。
收了地契,这地方就算是沈焉知手中的了,她见中年女子高高兴兴地走了,转手就把地契给了宋懿。
“找个人乔装扮作牙郎,务必劝着李氏将它买下来,如若寻不到一个好的理由,就说这宅子原先的主人在虞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人不敢买,所以价钱才会要的那么低,”
宋懿接过,刚想应是,却又突然被她打断,“若一下子将价钱压的太低,她恐怕会有所察觉,还是稍微报高一点,就与她说一次付不清也没关系,可以先欠着,半年以内还上就可以。”
一处好的宅子还要不了多少银钱,放在此时的李氏眼中那绝对是一根救命稻草,至于说宅子原本的主人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看她那总是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态度,估计不止不会放在心里,更会将此当作一种殊荣,甚至会说给钱太守听。
事情也正如沈焉知猜测的那般,李氏一听这宅子不小价钱还不高的时候就心动了,仔细问过之后觉得一切都能接受,就跟人去了宅子那里。
只是看到满屋子的杂乱之后略微有些不满。
宋懿找的人也是个机灵的,当即就说他可以让人过来收拾一番,李氏平日里也是被捧惯了的,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就当旁人是在巴结自己,还稍许透露了一些自己的身份。
那人闻言又恭维了几句,对这宅子里头死过人那是绝口不停的,不过就算是知道这里死过一家人,李氏恐怕也不会有太多介怀,
毕竟她手中确实是没有那么多的银钱,能够买到足以让钱太守满意的地方。
一手交钱,一手交了地契,李氏手中还剩下一点,她又去赌坊玩了两把,稍微赢了一些回来,可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一次她并没有停留太久,就欢欢喜喜的回去和钱太守说了。
宅子自然是靠着沈焉知找人去修缮,不过她也只是让人将草给除了,又种上了一些她让宋懿去寻的花草。
“小姐要的这些东西,可有什么作用?”青钰不解问道。
沈焉知狡黠一笑,回道:“这几种花草若是种在一处,便容易让人心烦意乱,而这些骨头虽不似人骨,在那院子里埋得多了,肯定也会引起恐慌。”
“小姐莫不是就要用这些东西把钱太守吓跑吧。”
话音刚落,青钰额头便挨一下,惹得她惊呼出声。
“小姐自然不会做无用之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青渠没好气道。
青钰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可她向来是不敢和青渠顶嘴的,就只能闭嘴不言,结果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沈焉知跟她说上两句解释的话。
“小姐真就不能告诉我?”青钰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然而沈焉知只是摇了摇头,“你先自己猜着就是,我若是提前说,可就没什么好戏看了。”
花草种到院子里,虽说不怎么名贵,可胜在四季不败,李氏第二天过来看的时候也是十分满意的,当天中午就回去跟钱太守邀了功,说自己这几日如何辛苦,又说那宅子是如何的好。
李氏虽说是续弦,但嫁过来也有个七八年了,钱太守这样心思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没将李氏的性子摸清楚?可等到他看了宅子之后,也确实是没挑出什么错处来,就当她是将自己的警告给听了进去。
毕竟这里可不是皇都,他要是真的豁得出面子休妻,那也没什么人能够指手画脚。
可他哪里知道,从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彻彻底底地入了圈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