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干什么去了!”
张伟宏站定在门口,坦然道:“考试去了。”
朱德福走上两步:“准考证给我!”一把将准考证夺过,看一眼,道:“怎么是黄子敬的!”
张伟宏道:“我替他考的。”
朱德福道:“你替他考?你厉害啊!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黄子敬呢?”
张伟宏道:“在后面。”
现在是上午第三节课,生物的会考刚刚结束,朱德福到教室时,五十多张位子只有不到一半人还坐在这里。
他当然不相信有这么多人都挂了生物,必定有人趁机出去玩或是早早的回家了。
他等在教室门口,每见到一个归来的学生都要呵斥两声,得理不饶人,无理辩三分。
“去哪了你!”朱德福喝问一声。
王文强嘿嘿一笑:“考试去了。”
朱德福瞪他一眼:“准考证呢?”
王文强道:“替别人考的。”
朱德福道:“挺厉害啊你?你学习挺好吗?连二线都过不了你还替别人考?自己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吗?人家学习好的都没去轮到你了?进去!”
王文强身后便是郭伟伟,朱德福向来看他不顺眼,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猛地一拽将他撞到门上,厉声道:“去哪了!”
郭伟伟道:“替人考试去了。”
朱德福道:“学习很好是吧?你学了个什么东西就敢替别人考试?”
郭伟伟道:“能过不就行了。”
朱德福道:“平常考试你怎么没这本事?给谁考的!”
郭伟伟道:“12班的人。”
朱德福道:“你可真厉害啊!你是过一线还是过二线?自己几斤几两没数吗?还替别人考试,一天天的没个死数!进去!”
临近放学,学生才渐渐的回来,教室里人还是不齐,黄子敬刘培根等人都还没有回来,朱德福却也没再追究。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做到这一点的人,虽未必是完人,但大都能活的长久。
朱德福道:“放假的时间已经说过,12点到明天下午的4点,4点回来之后,赶紧回宿舍整理好,4:30回教室收拾桌子。回家别忘了把高考报名费带来,一共120,只有5天的报名时间,尽快交上,参加不了高考与我无关。再一个,我布置一下化学作业,回家把弱电解质电离,也就是25讲盐类水解,至少做一半,先把溶液平衡放下。好了,现在打扫一下卫生,打扫完卫生放假。”
二
何小天被分配的任务是和宋国涛一起去倒垃圾。何小天还是挺喜欢倒垃圾的,简单干脆,不像扫地和擦玻璃那么麻烦,又要洗抹布又要涮拖把,只需要把他们打扫到垃圾桶旁边的垃圾装进垃圾桶,然后去女生宿舍楼后面倒掉就可以了。
何小天第一次发现宋国涛原来也颇具领导才能,小小年纪就患上了在该动手时偏要动嘴的领导间常见通病。他两手抱于胸前,屹立于垃圾桶三米之外,眉间微蹙,神色略带一丝嫌弃,仿佛他的身份并不允许他亲手接触这些垃圾,一边又不忘记指点何小天:“把垃圾装进垃圾桶里……对,没错……然后这边的垃圾也装进垃圾桶里……对,就是这些……这里再打扫一下,扫干净一点……然后再踩一踩,不然就太满了……好,差不多了,可以可以。”
阳光扑面,云淡风轻。
校园里到处是拎着大包小包踏上归程的学生,也有许多退学的学生聚在一边,抽着他们寂寞的烟,消遣着无聊的时光,等待着下午的考试。
在这个明媚的午后,何小天又看见了李菁雅。
以及一个身着白衣的帅气男生。
宋国涛和何小天脚步不停,继续朝宿舍楼后方走着。
宋国涛嘴里滴哩咕噜的不知在说什么,何小天心中怅然,越走越失意,远远地又听见她笑盈盈的话语:
“你傻呀,班主任说只有女生能走,男生留下打扫卫生。”
“那我也做个女生吧。”
……
蔚蓝的天空消散在云间的千丝万缕
像一只蝴蝶从梦中飞过
悠远的小路田间
狗尾草在树下摇摆
声声叹息
化作漫山花海
彩蝶在花中盛开
留下的谁着一身悲哀
风吹不再来
缠绵了多少无奈
蝶舞在天涯
我却成沧海
三
李滨宿舍里还有很多昨天下午父母带来的饭,已经吃了两顿,还是没有见少。原本他家里人就嘱咐要和何小天一起吃,只是喊了几次他都没有过来,只怕食物再不赶紧吃完就会坏掉,于是李滨又去了210宿舍找何小天。
何小天因为李菁雅的事根本提不起胃口,倒完垃圾就让宋国涛把垃圾桶带回了教室,自己回宿舍早早躺下了。但躺着也没有丝毫睡意,翻来覆去,一遍一遍的盘算着未来。
直到李滨来喊他的第四次,他才下床随他去了228。
228一片狼藉,满地都是零食袋子和烟头瓜子壳,烟气缭绕中有七八个男生分坐在四张下铺的床上,抽着烟东拉西扯。
何小天进门时阳台上一个男生刚打完电话,得意的向周围人道:“我妈可真好骗,五百块钱一下子就打过来了,哈哈哈……真傻。”
周围人道:“既然有钱了,那就走吧。”
众人一齐起身出门,整个宿舍顷刻就只剩了何小天和李滨。
何小天问:“那几个人去哪?”
李滨打开手机,道:“吃饭去了。听首歌吧,这上面的歌我听一晚上也听不完,300多首呢。唉,快没电了,今晚用灯口充一下。灯口是我们宿舍一个狗子的,刚才跟着人家吃饭去了。”
何小天道:“嗯。”
李滨道:“你多吃肉。今早上我用我们班主任的手机打电话,哈哈,心疼死他了,打完看着我说:‘不花钱是吧?’我说:‘反正又不花我的钱。’不就那么几毛钱嘛,扔地上都没人捡,一扣到话费里就心疼的不行。”
何小天道:“嗯。”
李滨道:“昨晚我们开班会,我们班主任就说在学校里不走的别乱跑,都在宿舍里待着睡觉。其实那话就是跟我说的,那会儿班里没几个男生了,班主任就只知道我自己留在这里,还问我怎么不走,我说我要替人考政治。其实替考这件事老师都知道,大家都认识,好歹同学一场,人家让你帮忙考个试你能不考吗?那还怎么混?”
何小天道:“嗯。”
李滨道:“昨天给我替考的那个人考完和我说:‘考不了满分你找我就行,我半个小时就做完了。’学习好真是牛逼。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每次过大周的时候要用我的身份证,我的成年了,他要去上网。”
何小天道:“今晚我就不来吃了,我有个同学想请我吃饭。”
李滨道:“那挺好啊。”
何小天道:“我问他为什么请,他死活不说。”
李滨道:“肯定是有求于你,等吃完他就说了。等明天你给我考完数学,咱再出去吃一顿,反正你待在这里也没事。就那个脸上有疤的人,正好要买条围脖,你见过他吧?”
何小天道:“印象挺深的,他也要去吗?”
李滨道:“对。”
何小天不想跟生人一起吃饭,便推脱道:“不用了,我明天要去理发。”
李滨道:“那正好,我明天也要理发。”
何小天苦笑一声,道:“那到时再说吧。”
李滨指着手机屏给他看:“这个东西能找到在你附近五千米的人QQ号,有人加它就显示。昨晚有两个人要加我,肯定是旁边的女生楼的,真是的,都不认识加什么加。刚才就在这楼下有个女生,我加了她QQ,聊了一会儿,她问我:‘对于一个在红日中学上过三年的高三学生来说,请用一句话形容一下这个学校。’我说:‘老师很变态。’她说:‘有同感。’”
何小天道:“嗯。”
李滨指着一个头像,道:“那天她给我打电话,问我家里有谁。”
何小天道:“她是谁?”
李滨灿然一笑,道:“我媳妇儿。她问我家里有谁,我说我爸我妈和我,然后我爸就问我:‘谁打电话?’我说:‘我同学。’然后她说:‘你怎么不说是你媳妇?’我靠,真敢想,被我爸知道不得打死我,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还早恋——这个游戏是我下载的,我跟你说过没有?诺曼底登陆,这个游戏很大,是以二战为背景的,我就打下了一个岛,第二个太难了,总打不过去……”
四
1003考场的监考老师是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戴金丝眼镜,负责坐在讲台上监察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个秃顶,负责在门口检查参加考试的学生是否是活人。
万幸,进门的都是活人。
考试进行到十分钟时金丝男开始核查学生信息,似乎想
从学校拿到毕业证,仅仅靠活着是远远不够的。
他拿起第一个女生的准考证,看了看,问
“这是不是你?”
“是我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然后果自负。”
“……”
“出去!”
女生惊慌失色,脸上通红一片,连忙逃出门去。
何小天大惊,想不到进观容易成仙难,进门的时候不审核,现在才要严打。刘培根却早找到了一个离他更近的四班学生帮忙传答案,不用再靠何小天。何小天本就自身难保,这样倒也省事,只想着在被赶出去之前能多得一分算一分。选择题已经来不及再读题,BBCC乱涂一通,几下就涂完了。简答题的字迹也是潦草不堪,内容更是简答中的简答,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国家大事是一句话概括不了的。
金丝男检查了三个学生,也赶走了三个学生,拿起第四个学生的准考证时终于犹豫起来。
照片上是个女生,面前却是个男生,这样的配比在教室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照这样下去,教室非空不可。
他将准考证又放回桌上,什么都没有说,回了讲台。
“你干嘛去?”
一个男生已走到门口,被秃顶男拦了下来。
那男生醉醺醺的样子,不耐烦的推开秃顶男的手:“去厕所。”
秃顶男道:“考试不能去厕所,你才几分钟就要去厕所?”
那男生更加烦躁,竟叫喊起来:“我去厕所可以吧?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厕所!”
秃顶男也提高嗓门,厉声道:“考试不准去厕所!”
男生长长一声:“我要去厕所!”撕心裂肺,还带有哭腔,叫的两监考老师措不及防,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有如此波动的情绪,学生们也停止了手中的政治,纷纷抬头看着他和监考老师。
金丝男道:“去就去吧,你去跟着他。”
秃顶男反问:“才几分钟就想去厕所?”
“我要去厕所!”男生又高喊起来:“我要去厕所!”
无论是何种目的的游行示威,人群之中一定会有少数的疯子,他们只为了示威而示威。
做事没有目的的人,岂不就是疯子?
“你干什么!”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中年老师,这人目光如炬,神采奕奕,一身规整的西装打扮便如同哪家公司的老总,正是这层楼的年级主任。
男生道:“我去厕所可以吧?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厕所!我就是去个厕所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主任看起来像是个讲道理的人,一眼就看出他喝多了酒,去厕所是真的,发酒疯却也不假,自不肯与这种人多做争辩,道:“去就去,喊什么喊!”
男生道:“那你看这个老师是什么死样!他也喊了,怎么了?我就是去个厕所!”
主任是个讲道理的人,耐心的开始解释:“考试的规定就是不准去厕所,要是让你去厕所这两个老师也要受罚,他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好了,你去吧。”
男生轻哼一声,白了秃顶男一眼。
主任是个讲道理的人,看着那男生的背影,一直等他走远,回头对秃顶男道:“给他零分。”
黄子敬的考场和郭伟伟的考场相距不远,不等考试结束就提前交卷在门口等着何小天了,等拿回郭伟伟的身份证,然后和郭伟伟再一起去上网。
黄子敬问:“考得怎么样?”
何小天道:“中途有点意外,但是及格肯定没问题。”
刘培根走过来,道:“你闻到那马健身上的酒味了没?都喝大了还来考试,回来坐下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儿子啊,你爸爸喝醉了。’哈哈哈,真是有病,上次就是和那个老师打架被开除的,那个老师可不得盯死他。”
考完试天色尚早,何小天觉得无处可去,于是打算先去理个发,然后再做打算。
理发店从校门口一路往南,何小天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就突然被路边蹲着的一个老头喊住了。
老人两手揣在袖中已缩成一团,身穿一身青蓝色布衣,现在已经脏的有些发亮,脚下一双军绿色布鞋也磨破了几个洞,漏出几根脚趾来。身子更极为枯瘦,站起来时依然伛偻如弓状,花白的头发和山羊胡怎么也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也不知在这里蹲了多久,模样甚是凄凉。
“大兄弟呀……”
老人嘴已经冻得含糊不清,央求着说了一堆,何小天只听清了开头第一句。
老人吞了口口水,指着旁边的电动小三轮车,解释道:“我出来想拔点草回去,钥匙丢了。我推着车往北走,实在是走不动了,我想用用你的手机,给我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把我的钥匙送回来。行吧?”
何小天十分同情,但万分无奈:“我没有手机呀。”
老人叹了口气,心中唯一的一点希望也变为了失望,无奈的四下看看,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何小天问:“您家在哪边?”
老人颤颤巍巍的抬手一指,像是北方的尽头。
何小天点点头,知道再往北走就会路过学校门口,那里的保安有手机。于是又放心的继续南走。
老人叹口气,推着他的三轮车继续北走,走两步就要停住身子蹲下歇一歇。
又走不远,何小天就看到了李滨,一边走还一边低头玩着手机,身旁跟着一个刀疤脸。
他轻喊一声:“李滨!”
李滨身子一抖,抬头道:“吓我一跳。”
何小天走上前去,回头指着不远处那个老人,道:“那个老头电动车钥匙丢了,想让他家里人来送,我没有手机,你去借他打个电话吧。”
李滨道:“好说。”
五
六点钟不到,天已经完全的黑了。
何小天自考完试就一直没见过严松的面,不用想就知道请客一事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了,也没有再等他,吃了一个鸡蛋灌饼就早早的躺下了。
人无远虑,必能早睡。这次他什么都没想,一躺下就睡着了。隐约间感觉有人在晃自己,他睁眼一看,却是项宇。
项宇自上次和朱德福为座位一事发生争吵,回家之后直到今天下午才回来。他一把扯开何小天的被子:“走,吃饭去。”
何小天刚刚睡醒,本就迷糊,一见项宇,心中更是不解,道:“你怎么来了?”
项宇道:“怎么了,不想见到我?”
何小天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项宇道:“别磨叽,麻利儿的。”
何小天便不再多说,同他一起去了211,一时也忘了自己已经吃过饭这件事。
项宇、严松、刘阳伟、何小天四人分坐在四边摞起的书上,中间的方便面盒子上摆满了各种的热菜和冷食,蔬菜和肉类。
严松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何小天。
何小天一愣:“真喝啊?”
项宇道:“喝吧,没事。”
何小天便伸手接过来,一指拉开。
项宇从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严松,自己又拿出一根。刘阳伟也抽出一根,递给何小天。
项宇道:“烟就别给他了。”
刘阳伟便自己点上。
严松道:“我小时候喝酒,喝两瓶就醉了。”
项宇道:“我喝酒上脸,一瓶就脸红。”
刘阳伟道:“何小天呢?”
何小天道:“这是我第一次喝酒,我也不知道。”
“啊?”刘阳伟看看何小天,知他不是撒谎,又问项宇:“咱今天办的事儿是不是不对呀?”
项宇道:“没事儿,这些没喝过酒的酒量不知道有多大呢,别带他抽烟就行。”
严松道:“这酒真难喝,早知道就不买这种了。”
刘阳伟道:“我最早抽烟是偷的我爸的,当时抽烟其实就是为了装逼。”
项宇道:“其实我也是被人带坏的,以前打架抽烟喝酒,祸害女生,只要除了学习,什么都干。当时我们是住在大院里嘛,有个比我大点的孩子跟我说,‘走,去祸害个女的。’我就跟着他去了。然后我们把一个女孩堵在墙角,那个人就把打火机塞进了她的X里。当时我还很怕那个,就怕被大人找到——”
严松道:“没干点别的吗?”
项宇道:“大白天的还能干什么?你看你这烟,都快烧没了还一口没吸。”
听到这几句话从项宇嘴里云淡风轻的说出来,何小天心中无比震颤,刘阳伟和严松脸上也是如此的轻巧和坦然,就像是听到狼吃羊一样的天经地义,一时间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三个人有些恐怖。
就像隔着厚厚的玻璃,亲眼目睹了一场屠杀,那三个刽子手忽然回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他的心里发毛,像是吃的饭也是人肉做的。
项宇打开手机,道:“登一下倪芊芊的QQ号。”
严松道:“倪芊芊是谁?”
项宇道:“前女友……呦,还能登上,密码没换……怎么还保留着我们俩的对话……”
刘阳伟道:“那李琳琳呢?”
严松道:“笨,前前女友呗。”
项宇道:“我和她出去开房的时候才想起来身份证借给黄子敬了,把我给气的。”
刘阳伟道:“我感觉她脾气挺大的。”
项宇道:“那还不是被我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严松道:“你和那女的是什么关系?”
项宇道:“没关系。”
刘阳伟道:“没关系就上?”
项宇道:“那又怎么了?严松,你倒是喝呀,你养鱼呢?”
严松道:“我不能多喝。”
项宇道:“人家何小天就一直在喝。来,再来一罐。”
何小天道:“不了不了,再喝就醉了,明天还要替人考试呢。”
项宇道:“那你多吃点菜,够不够得着?给你夹点……”说着往何小天那边夹了几块猪头肉:“多吃肉,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何小天道:“不用不用,我吃的差不多了。”
项宇道:“放心,今晚睡一觉,明早啥事没有。这猪头肉是谁付的钱,买的时候我怎么没见过?”
刘阳伟道:“我付的。”
项宇道:“我忘了付钱,你那会儿怎么不喊我?”
刘阳伟道:“不就一个菜嘛,不值当的。”
项宇道:“其实我是故意的,知道你给人考试一科50,挣了不少,哈哈哈……”
严松道:“何小天你喝酒怎么先在嘴里漱一漱?喝不了直说。”
项宇道:“这小子很有心眼儿,这样喝不打嗝。你他妈还有脸说别人。”
严松道:“还是吃饭吧,何小天来吃根油条。”
刘阳伟道:“何小天来吃俩包子,猪肉大葱的。”
项宇道:“你别看何小天这么瘦,他饭量可大着呢,我和他同学那么多年,每次都见他吃饭要把嘴给撑破了。”
严松道:“这些垃圾怎么办?”
项宇从旁边抓起一个甜瓜,道:“我买了四个,何小天你一会儿也吃一个。”
何小天道:“我真吃不下了。”
项宇道:“那你一会儿带回去一个。”
刘阳伟道:“那么多垃圾,没个麻袋装不完。”
项宇道:“我给老付打个电话,让他带一个。”
他拿起手机,打了过去:
“喂,老付。”
付泽坤道:“喂,有事?”
项宇道:“你吃饭了吗?”
付泽坤道:“什么事啊?”
项宇道:“我问你吃饭了没有?”
付泽坤道:“你到底什么事啊?”
项宇道:“我他妈就问你吃没吃饭,你哪这么多屁放?”
付泽坤道:“还没呢。”
项宇道:“我现在在景芝呢。”
付泽坤道:“放屁,一听我就知道你在学校。”
项宇道:“我真在景芝。”
付泽坤道:“我用脚趾头猜猜就知道你在学校。”
项宇道:“真的,严松和我一起来的。”
严松喊道:“你怎么不信啊?我们真在景芝!”
付泽坤道:“你们肯定在学校,死胖子明天要替人考试。”
项宇道:“小日照也在,我们在景芝吃饭呢。来,小日照和他说个话。”
刘阳伟道:“我不稀罕跟这狗逼说话。”
项宇道:“小日照喝多了,在这说胡话呢。他替别人考试挣了一百块钱,在这请客呢。”
付泽坤道:“早知道我也留在那里给人替考了。”
项宇道:“何小天也喝了不少,在这吹半天牛逼了。”
付泽坤道:“哈哈哈,何小天还会喝酒呢?”
项宇道:“明天回来的时候带根麻袋,给咱宿舍装垃圾。”
付泽坤道:“就那种装化肥的袋子是吧?”
项宇道:“对。”
项宇挂断电话,道:“咱们一会儿玩斗地主吧?以前我们玩斗地主,我就老是偷着在桌子底下踩地主的脚,他就以为我是腿子,然后每次都不打我,等我出完了他才知道不是我。‘不是你你踩我脚干嘛!’我说‘我踩你怎么了?’哈哈哈,最后我一踩他他就喊,‘你别睬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