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皮坑坑洼洼东缺一块西缺一块,淌着岁月的痕迹,沉重厚实的长方形土坯,随便垒砌起来,泥土剥落,露出了里面掺杂的麦秸泥。
一看就是很多年的老房子了,不住人的那种,没有窗户,只有两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了锁。
房子不小,立在这荒无人烟的地界处分外显眼,只不过是被夜色和周围茂密的林子遮挡了视线,才使旁人不易发觉。
平时一贯不骄不躁的苏漾,此时难得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泄了气,肩膀松松垮垮的瘫下来,唇色发白,眼眸里神采散去。他随意的走上前去,却意外听见了两道人声?是两个男人!
他赶忙半蹲下身子,将自己隐在林里,果然看到那两个男人从一侧提着裤子出来了,孙涛一边扣皮带一边笑道:“老子憋了一路,终于舒坦了~”
胡老二不解,“那大哥为什么那会不跟着我一起上呢?”
话音刚落,就被男人踢了一脚,“老子跟你这个白痴似的跑大雨里撒尿?”
胡老二跑得快,提着裤子跌锵了一下,索性躲开了那一脚,被叫做白痴也没恼,只是“呵呵”傻笑着不说话了。
两个人里土坯房越来越远,撒完尿就离开了。
苏漾眼看着两个男人走远,他才急急忙忙跑过去,顺着门缝往里面瞧,门缝所能看到的大小有限,但他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是佳佳!
“姐姐好厉害啊~”
“嘘!别把坏人吵过来~”
“哦。”小女孩压着嗓子傻头傻脑的,非还要哦上这一句,但只一个字,带着无边的欣喜和兴奋,雀跃的如同看到新奇玩具的娃娃,不知掩饰。
逗得女生无奈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
“哈哈~”她也又笑,跟玩似的,不害怕了,笑出声又用脏兮兮的小手捂住嘴,把脸蛋也抹得脏脏的,白一块黑一块,红一块。
但熟悉她的苏漾却似乎能想象得到此刻的小女孩,应该是小身板抖动着在及不成功的憋笑,手就是个虚晃,指缝里漏出不少小动静。
他要是绑匪,怕是早就听见了!
一路上只在捡到胸卡时短暂的勾过嘴角的少年,此刻隔着一扇铁门,也忍不住的轻轻笑了。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想看看那位“姐姐”到底厉害在哪?然后就看到她用牙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解开脚上,还有……“佳佳~”他看到了那道小身影,被绑住像一个粽子似的放倒在地上。
小女孩被折磨的脸色苍白,手脚无力,站起身来还有些不稳,笑起来也不似他想象的那样可爱,而是脸颊通红、小眼睛通红,晃晃悠悠,小身板像个小纸片似的抖,眼看就要倒了,被女生一把抱进怀里稳稳扶住。
“佳佳,我们现在要想办法逃出去。”
小女孩软糯的声音响起,“那我们要怎么逃出去呢?”
杨倩倩叹口气,站起身,拉着小女孩的手,左边看了看,右边瞧了瞧,仔细打量这破旧凄凉地土坯房,又漏风又漏雨的,她走到墙角蹲下身子将那对干枯的稻草扒开,只发现了一个老鼠洞。
“唉!”她有气无力的唏嘘了一下,随后苦中作乐对着小女孩开玩笑,“这房间里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还有这个老鼠洞,看来我们不打破锁,估计就只能变成老鼠钻出去了~”
甜甜的笑声又洒在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小女孩晃晃拉着姐姐的手,被烧红的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我们是人啊,怎么能变成老鼠呢?”
杨倩倩点点头,意味深长,“对啊,我们是人啊~”
她左瞧右看,发现就算解开绳子也没什么用处,在车上他们不惧,在这里他们其实更不惧!因为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人,而她,手无缚鸡之力……
“砰砰砰!”门口突然传来小小的敲门声,吓的两个人快速躲进门口角落,杨倩倩看遍周围,也只发现了夹杂在草垛里的几小块碎石可以用作防身的武器。
她随手捡起一块藏在手心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铁门外的风像一条条伸出蛇信子的毒蛇,冰冷又另人毛骨悚然,激起杨倩倩身上所有的寒毛来。手里尖锐的碎尸扎的她很疼,但也很清醒。
苏漾看那两道身影像受惊的小老鼠似的躲进他的盲区,也确定这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后,小心开口道:“佳佳,我是苏老师~”
小女孩听到声毫不犹豫地挣脱身后的手,然后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口跑去,深一脚浅一脚,“苏老师!呜呜呜……苏老师……”刚刚还强装坚强的小脸再抬头就皱成一个包子,眼泪像拧开的水龙头,哗哗直流。
杨倩倩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下了。
握在手里的碎石不经意地跌落,她也没有发觉到,垂着手,站在那道盲区里,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扇铁门后那个心动的少年,现在的他对于她来说,是救赎,是希望……
真是好不真实的感觉。
应该说,今天一天都很不真实,他,居然真的来救她们了?
苏漾隔着门缝没办法安慰到小女孩,只得叹口气往里使劲瞧,却只看到她一个,“那个陪着你的姐姐呢?”
佳佳懵懂转身,看向墙角,杨倩倩上前,一抹倩影逐渐出现在少年的眼中。
他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女生,却只能无奈的说实话,“这道铁门我现在打不开,所以我们只能等那两个人回来,你不要怕,我已经报警了,等他们回来,对你们不利的话,我会保护你们的。”
杨倩倩低着头没说话,点了点头,已经有些散开的马尾从皮套中跌落了几绺遮在脸前,竟生出一种别样的美来。
这女生,长得实在是……苏漾楞一下,随后不自然地转过头,她这样看他,他居然不敢再看她?
真不知道天天被她这样看的人,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风拂过她们的脸,一扇门里外,三张各式的脸,不一样的表情,不一样的心情。
小女孩看看姐姐,看看哥哥,被烧到像一团浆糊的小脑袋更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