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邯郸。
盖聂摆出防御的姿势，全神贯注盯着正前方。
一道身影急速地穿梭树林间，动作使人眼花缭乱，盖聂都快看不清楚了，不由心里一紧，握紧手中的渊虹，时刻准备直面迎敌。
“碰——”
剑芒和手掌相撞，剑气和真气相较，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来者飞身而下，仅用一只手掌抵着渊虹，或者说是环绕在掌心的精纯真气。
此人面相老成，穿着尊贵，年龄约六十上下，但仅从提拔的眉宇间，不难想象到年轻时的英姿，而盖聂想起记忆中的那个人，司马家族的开山鼻祖司空天华。
盖聂觉得右手被震得颤抖，眼神犀利地直视着来者。
来者看一击不中，向后随性的一跳，笑吟吟地看着盖聂。
盖聂俯身鞠了一躬，放下了手中的剑。
“原来是家师故友，不止来此所为何事？”
司马天华大笑三声，眼中带着一丝戏谑，“有人托我取马车上那人的性命。”
“只负责搞定你。”
“这……”盖聂心里大惊，司马家族向来与世隔绝，不欲卷入俗世的斗争。
尤其是五十年前就到达化神顶峰，如今在已一百九十岁的司马天华面前，谁有那个面子请得动他？
司马天华看出他心底的疑惑，语气多了一丝伤感，“你知道我已经一百九十岁了，现在只隐约摸得婴变期的门槛。”
盖聂面对自嘲出声的司马天华，沉默地看着他，想起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岁月总是太残酷了。
“他们给我九转回气皇丹。”司马天华也不发怒，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若有了此丹，修复我多年的暗伤，才有冲击婴变期的可能。”
九转回气皇丹，几乎是世间罕有，仅存在于传说的灵药，相传它是名动天下的神医药族左丘所炼。
当时权贵捧着黄金千里迢迢来求丹，而左丘不为所动闭门谢客，只是为了报答救命恩人司徒子墨，炼了三颗九转回气皇丹给司徒家族，没有料到世人的不择手段，竟为夺丹屠杀司徒全族。
左丘自愧不已，在司徒子墨的尸首前，发誓：仙药是害人之物，此生若再练仙丹，自己活不过十年。
百年前就自甘隐居山野，江湖再无出现此人的消息。
失踪多年的九转回气皇丹，竟然暗地里重出江湖，武林人为夺这颗神奇的仙丹，必将掀起一股血雨腥风。
“但是，”司马天华话锋一转，眼睛和蔼地注视着盖聂，想起三十年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如果你能够接住我三招，我便自行离去不再找你们麻烦。”
盖聂沉稳地点点头，他没有十足把握能战胜眼前的人，五十年前就到化神巅峰的司马天华。
这五十年里，他的武功就精进到了哪一步呢？
“得罪了。”
盖聂摆好迎战姿势，屏气凝神地观察着前者的一举一动。
司马天华含着笑意，手掌缓缓凝聚成势，地上的石子被惊动，上下不停地撞击着，真气藏匿在空气中的形成风刃，带着地上的落叶飞舞，以手掌作为远点，环绕成一个半径两米的圆，毫不留情地调动内息。
“第一试，衡山动地掌。”
司马天华身形未动，站在原地径直出掌，飞快的石子和落叶夹杂着真气，一齐向盖聂飞速的袭来。
盖聂执剑挡在身前，指尖一抹剑锋，先是划开最前面蛮横的真气。
剑身被撞击地轰鸣直响，盖聂左臂的伤口再度裂开，渗出殷红的鲜血。
拿剑的右手招式一变，渊虹转为环绕在身侧画圈，真气凝聚在剑身的周围，飞快的剑速竟生出一层屏障，牢固地挡住了后面的袭击。
“砰砰砰砰——”
石子被震地炸裂开来，向四周飞快弹射。
盖聂还算游刃有余，接下了第一招，但左臂已经僵住了。
司马天华不怒反笑，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善意地提醒道：“小心咯。”
司马天华右腿一迈，蹲成标准的马步状，双手握拳交叉到胸前，只见拳头上真气愈发精纯，隔着十几丈远的盖聂，都能感受到其中不容小觑的力量。
“第二招，崑崙五行拳。”
盖聂执剑一挥，斩灭了眼前的五道虚影，心里有几分疑惑，不应该这么弱啊。
他没有放松警惕，死死地留意周围的气流变动，从空中骤然出现五道拳影，狠狠地向盖聂要害处袭去。果然！方才那五道不过是用来掩饰这五道的。
盖聂完全来不及以剑相御，只能御剑挡住胸前，将浑身真气凝于一体，在全部的真气放出，和五道虚影碰撞在一起。
“咚——”
浑浊的白气环绕在盖聂周围，使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只闻得见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司马天华眯了眯眼，惆怅地看着白烟之处，若不是自己只有十年的期限，为了庇护闯荡的儿孙辈，他又怎么会对故人徒弟下手呢？
他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垂头转身想离开这伤心之地。
马车后面的人，之后有专门的人来解决，用不着他再费心。
“等等——”
一个稳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虽然他语气一如平常，但司马天华听出他的状态不算好。
猛然回头一看，果然！
盖聂半跪着握剑，剑尖扎在土里。他左臂的鲜血直流，染红了半边身子，原先的伤口被加深，皮开肉绽间看的见白，身子哆嗦了两下，竭力站了起来。
“劳请前辈赐予第三招！”
盖聂并没有因为状态不好而放弃，他站起来就稳住身子，调整到防御的状态，眼中的带着坚毅的光。
司马天华又惊又喜，毫不吝啬地赞叹出声，混杂着一丝苦涩，“真不愧是鬼谷那老儿的弟子，我可真羡慕他，若是我的弟子，我也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前辈谬赞。”
司马天华看着强撑着的盖聂，知道他已到达了极限，连呼吸都变得紊乱了。
盖聂不过六十出头的年岁，就能抵挡住他的两张王牌，不仅是因为他的天赋秉然，对于武功绝学的领悟性高，还是因为他作战经验丰富，第一时间就能精准的判断。
司马天华舍不得折损这样的好苗子，提出了招安的邀请，“你放弃嬴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