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站在不远处,不能靠太近。因为战王身上戾气重,又是属龙有他在,鬼魂一般都不敢来。唐栗对着天空在铜盆里烧了纸钱,一遍遍念着春桃的名字,念一遍,答一声在。按照书上的符咒又念了一遍,唐栗忽然觉得自己能看见春桃的魂魄了,飘在半空,春桃的上方。忙又叫了三遍春桃的名字,亲眼看这魂魄入体,春桃醒了。
唐栗觉得很惊奇,忙问战王看见什么没有,很可惜,战王摇了摇头。因为春桃一直躺在冬梅的屋子来,唐栗也帮不上什么忙,看见人没事儿,嘱咐几句就退了出去。
和战王坐在葡萄架下,下起了围棋,战王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戴在唐栗的头上,只说,是昨天输了的赌酬。唐栗欢欢喜喜,也没拿下来看看簪子长什么样,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在,自己对诗赢了战王上,对于昨晚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
唐栗把灯笼吊在葡萄架上的做法,战王有些惊奇,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因着灯笼就在棋盘的正上方,四周都被照得恍如白昼一般。
两人你来我往,杀伐果决。忽然,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灯笼里的蜡烛熄灭了。要说这灯笼,是唐栗按照物理学原理,实验了太多次才做成的,对于四五级的风力,也不会被吹灭。如今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吹灭,实在有些说不通。因着棋盘上正是难解难分的时候,唐栗也没在意,仍旧借着月光与战王你来我挡。
当唐栗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战王也察觉出了问题。因为四周的月光在一点点的变淡。两人几乎同时抬头,看向天空,这时的天空哪里还有什么明月,那是一颗血色通红的月亮,挂在天空,好像恶魔的眼珠一般。
唐栗想也不想,抓着战王飞快的跑进锦绣阁,獒九跟着进来之后,赶紧把门关严,掏出火折子点蜡烛,几乎是刚亮就灭,就好像有人刻意在吹灭一样。战王也在不停的尝试,但结果都是相同的。
“别费力气了,这不是咱们的原因。”说着接着火折子的星星之光,翻翻找找,找到柜子深处的一盏油灯,火折子凑过去,‘噗’地一下,就燃了起来。瞬间就光亮了。唐栗将油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战王凑过去。
“三百年前出现过一次血月,之后的十年里,就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大魏也是那时候崛起的。”战王的声音微冷。
唐栗抽出发簪,挑了挑灯芯,让光可以更亮些。“昨天老狐狸托梦给我,说有大事发生,我没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具体的还得等她回来再说。”
战王没有想到,仅仅一晚,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居然可以信任对方。唐栗看出战王的疑惑,笑了笑。“求仙问道的人,很少会昧着良心做事。”其实唐栗想说的是,奇门之人本就为了维护六界和平,六界之间互相牵制,就像她和老狐狸,都拿互相没有办法,唐栗最多能伤她个形灭,顺便镇压几年。可这样一来,唐栗就会受到反噬,起先看不出来,不过是因为时候未到。
老狐狸也可以将唐栗抽筋剥骨,可最后一定落下成不了仙的后果,甚至天雷劫就够她喝一壶的,让她一命顶一命,都是正常的。况且大道归宗,都是同一门下的,何苦互相为难?倒不如,时刻牵制对方,只要不害了自己就好。这应该也是,老狐狸同意约法三章祷告天地的原因。
唐栗从腰间取下算盘,打的劈啪作响,左手在袖子里掐着决,全神贯注,战王也不打扰。等唐栗停下手中的活计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好似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战王问,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倒是留了战王一晚。告诉他天明鸡叫再离开,还嘱咐他,对于当晚出来活动,有任务的暗卫,一定要吃糯米饭,洗艾蒿水。
战王问,“那本王呢?”挑眉看向唐栗。
“你?你什么也不用。”唐栗转身往内室而去,很快抱出来一床被褥,放在美人榻上,“你比血月差不了多少,身上背负太多的血债,偏偏又属龙的,小鬼见了你都得绕道走。但是今晚比一比戾气还是好的。”
虽说这话说的不算太好听,可是战王也不介意,总归知道,唐栗还是想着自己的就好,在唐栗关上门后,嘴角勾起了一丝暖心的笑意。任命的窝在美人榻上休息。天亮才离开。
唐栗睡得并不安稳,对于血月的这个词,还是从前世的书中看到的,曾记载,距离二十一世纪最近的一次血月,就是日本攻打中国的前几年,很多奇门术士都纷纷避世,以求安定。隐了身世,躲在深山老林里,时不时的搬家逃窜,人人自求多福。
唐栗一晚上翻来覆去,她知道,她这是又一次的得了先机,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说,这是奇门的规矩,说什么都不能破。自己也要早做打算了,乱世,就要来了。
看见血月的当然不只唐栗和战王两个人。第二天一早,四处哗然,都在议论血月的事情,好像整个大魏,都掀起了一阵恐惧。
久不上朝的皇帝,此时也端坐在龙椅上,听着朝臣的议政。而且破天荒的,将战王请来上朝。战王依旧穿着玄色的常服,面不改色的,立在朝堂之上,面不改色,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可即便再怎么收敛身上的戾气,也惹得众臣纷纷侧目。
钦天监递了折子,皇帝虽说上朝,也懒得反动,命令钦天监口述。当然,皇上已经记不起钦天监监正的名字和样貌了,在龙椅上,直呼“钦天监那谁,你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众臣的叹气声此起彼伏,纷纷摇头,却又都低眉顺眼,一个个看着自己的脚尖,如同木偶一般。皇帝在龙椅上坐着,仿佛没看见也没听见。
左侧朝臣里,走出一人,正是皇帝亲封的五品监正,张清。因为故事说的好,借了太后的吉言,这张清算是发迹了。
“回皇上话,臣昨夜夜观天象,发现夜空出现血月之兆。此乃祥兆。”这话一出,大家纷纷敛眉。史书中早已记载,上一次血月东升,就乱了朝纲,大魏也因此得了势,成为众小国中的大国。
皇帝由于夜夜笙歌,身体已经不是太好。整日沉迷于女色,脸色已经煞白。又由于昨夜与阮才人把酒言欢,直到现在也没有醒酒呢。“说说,怎么个祥兆?”
众臣哗然,虽说国家太平,皇帝昏聩,朝堂上站的忠臣少,佞臣多,可大家的心却都是希望国泰民安的。朝堂上大多都是读书人,都知道那段史实。听着张清的胡编乱造,那是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这是在混淆视听,一众老臣再也坐不住了。
只见当朝左右两位丞相从一侧出来,打断了张清的说话。这左丞相可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也是这大魏里最忠心的朝臣了,那是实打实的三朝元老,辅佐了三代帝王。年近八十的左丞相姓周,胡子都花白了,身子骨虽说算得上硬朗,可走路也得拄着拐,颤颤巍巍了。
扶着他一起出来的,是当朝的右丞相,姓董,年龄也快要六十了。要说历朝历代左右丞相都是互相看不对眼,总在起互相压制的作用,那只是片面的。大魏的这两个丞相,关系处的那是一个好,右丞相将左丞相视为师友,既敬重,又互相帮衬,一心一意共同辅佐帝王。也因为这两位丞相在,即便帝王不早朝,也是国泰民安。将每件事都处理的面面俱到。
左丞相气的面目通红,大声斥责,“放屁,就你还钦天监监正?你知不知道上一次出现血月是什么时候?”
面对左丞相的呵斥,张清憋红了脸,说实话,他是听自己的江湖游方师父说过一次血月的,记得七七八八,本想着今日早朝显摆一番,没想到出了纰漏,可是还梗着脖子说,“我师父游方年间,经历过一次……”吧啦吧啦的说着,好似在说故事一般,战王站在一旁冷眼观瞧,不置可否。众人早朝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也默不出声,只当看笑话。
左丞相气的咬牙切齿,可此时的皇帝好像来了精神,静静听着张清说的游方术士的事情。就在左丞相要出口斥责的时候,皇帝拦下。“周爱卿,何故生气,不过是三百年前的传说而已,没那么玄乎。再说,刚才监正也说了,他师父遇见过,不如咱们将他师父请来,朕听着,他师父应该是个有本事的。”
这话直接将左丞相气的站不住脚了,可是没有再给他反驳的机会,皇帝甩着衣袖离开,只留得左右丞相在后面挽留,大呼“皇上留步。”
可是得到的回应却是,“朝堂之事,两位爱卿处理就好。朕十分放心。”左丞相只觉得胸闷气短,一口气提不上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