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处疼痛加剧,慕容心忍不住颦了眉,忍住痛意字字清晰道:“我对你唯一的谋算,只是那帝王之心。”
“若今日坐拥这天下的不是朕,而是元贞,你是否也会说同样的话?”
道出心底这句,可他终究是不信的。心中一阵密密的抽痛,她对他除了真心倾慕,是否真的如自己所言,除了那帝王之心再无一丝谋算?
思绪间,李元忆抓住她手腕的手重重甩开,丝履在那光亮如镜的金砖上一个不稳,身子重重跌倒在地,青丝悉数散落下来,方才他亲手为她插在发髻的那玫瑰流苏簪子也松落下来,落在地上已然从中间断裂成两半。
慕容心起身坐在地上,看着那断裂成两半的玫瑰流苏簪子,觉得自己的心方才也被撕裂成两半,那种疼痛似要蔓延至全身。
甫抬首,看见的已是李元忆傲然背身而立,他终不愿再见她,只听他语意有些许倦怠道:“退下吧,以后无诏,不得来昭阳宫。”
听见这句,慕容心嘴角微扬有些许浅浅的弧度,一滴滚烫的泪落在手背上,自地上起身,径直步出殿外,连要向他行礼都忘了。她只想着快点离开,怕自己会忍不住那泪,如今这泪,落在他眼里只怕换来的也只会是他更深的厌弃。
侯在殿外的行云见她出来,急急上前搀扶着她道:“娘娘,奴婢带你回宫。”
“唉”一旁的顺公公只是一声低叹,回身向殿内走去。
一路回到宫中,慕容心只是沉默着,只怕一开口便会忍不住那泪,可依旧止不住心里的疼痛,遣了行云出去,天色入暮,也不愿让人点上蜡烛,只怕那烛火照亮这殿中,能清晰看见这殿中再无那身影,以后也不会再来。
透过轩窗望去,夜色如水,愈发深沉寂静,若此时的心也能如这夜,深沉寂静那该多好,嘴中似有些许涩意,慕容心伸手一抹,才发觉泪悄无声息滑落至脸颊,越想忍住不哭那泪却越发汹涌,落在那蜀锦制成的白色蝶纹宫装上,除了一片温热,再无痕迹。
素手紧紧抓住那百花羽缎锦被,可指尖却刺的手心生疼,这一刻,慕容心只愿自己从未进过宫,从未与他相识过,连这慕容的姓氏也是她不想要的。
天色渐亮,行云进到寝殿见她昏沉睡去,脸上还有那泪痕,心中一阵悲痛便去了昭凤宫以她身子不适为由禀了皇后,因而免了她这几日的定省。而就在这日午时,顺公公前来未央宫带来圣上口谕,以元嫔身体抱恙为由日后不必去昭凤宫定省,阖宫所有宴饮也皆可不必出席。
承宣元年十二月二十日,同在这一日,前朝也颁布两道圣谕,第一道圣谕,赫岭边关因蛮夷之族来犯之势渐盛,为早日保边关百姓安定,安王李元贞亲率十五万大军于五日后出征,前往赫岭边关驻守。
第二道圣谕,大理寺卿慕容贤之子慕容谨,文武双全,擅排兵布阵之道,特封为副将,于五日后随安王李元贞远赴赫岭边关驻守。
待慕容心知道这圣谕已是三日后,这日,她正坐在暖阁的桌案前习字,以前在府中时,她母亲柳氏便常对她说,习字能让人静心,心静下来便能忘忧。
行云掀开帘子进来,见到她如此专注,带有几分不安唤道:“娘娘”
“何事?”慕容心并未抬首,自是看不见行云脸上那略显忧虑的神色,只专心抄写那本古词。
“皇上三日前下旨封慕容公子为副将,两日后便要同安王一同远赴赫岭边关,方才昭阳宫派人前来传话,今日慕容公子进宫面圣谢恩,午时过后便会前来未央宫拜见娘娘。”
慕容心执笔的手顿时一松,滑落至那宣纸上:“你说的可是真的?哥哥两日后便要与安王一同远赴赫岭边关?”
行云走至她身旁,低语道:“方才顺公公派的人前来传话,错不了,听闻皇上三日前已颁了圣谕。”
“我要去见皇上。”慕容心自椅上起身,像外走去,走了几步再迈不出步子,“以后无诏,不得来昭阳宫”这是李元忆对她说的最后一句,今日的她,又如何有资格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