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眸,只觉得淡淡龙涎香的味道愈发浓烈,慕容心知道李元忆就在她的面前,只要她微微睁开眼眸就可以看见他,可终究还是不敢的。
薄丝锦被依旧盖在身上,只觉得额上已微微有些许的汗意。并未有任何声响,能感觉到身旁的位置依旧是空无一人,可龙涎香的味道还在,不知何故,她蓦地睁开眼眸,便看见李元忆一身明黄立在龙榻前,只定定望着她。
他显然未料到她会睁开眼眸,在那瞬间,李元忆急急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还未待慕容心看清他的神色,他留给她的一如昔日都是傲然而立的背影。
殿门声轻微响起,脚步声传来,只见望春已由外殿而进,跪地行礼道:“奴婢参见皇上。”
“替朕宽衣。”
听见他淡淡道来,慕容心收回眸华,阖上双眸,心下愈发的慌乱,只静静等着那刻的到来。
“娘娘。”
望春的声音柔柔响起,慕容心睁开眼眸,只见李元忆已宽去上身的龙袍,肌肤裸露在外,只那一眼,低眉敛目间只觉脸颊发烫,双颊那抹红晕似要红至耳根处。
“娘娘,请起身。”望春的声音复又响起。
一阵愕然间,慕容心依着她说的,抓起锦被遮住身子缓缓行至龙榻下,虽是光着脚踩在那柔软的地毯上,只觉得很是柔软舒适。而李元忆至始至终只是背对着她,站在龙榻前不远处。
伫立在龙榻前,短短的一瞬,眼前这一幕让她久久无法忘怀,望春伸手拔下那发簪,只听见冰冷利器划破皮肤的声音,殷红的血自她的手指涌出,那血一滴滴落在那白绸丝帕上,慕容心看着那血一滴滴落下,呼吸似也要窒息般,只觉得心也在此刻变的鲜血淋漓。
初进宫时,教习嬷嬷已说过,妃嫔初次侍寝身下便会有白绸丝帕相垫,侍寝过后,那上面会留有见证女子贞洁的“元红”,会有敬事房保留,那白绸丝帕方才便垫在她的身下,而那上面所谓见证她贞洁的“元红”却是婢子之血,眼前景象已逐渐模糊,似要遮住这令她觉得无比羞辱的一幕。
“娘娘,请上榻。”望春轻轻扶着她的手臂道。
“别碰我。”语意哽咽说出这句,身子猛然向后退去,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落下。
“退下。”
李元忆语意平静淡道,回过身来走至龙榻前,端然坐着,看着她拥着锦被光着脚站立在龙榻前,眼泪愈发汹涌,依旧一脸平静,目光冷冷。
“时辰到了。”殿外,敬事房公公的声音忽然响起。
“朕不会碰你,你若想保全你慕容府的颜面,便到榻上来。”听见那声音,李元忆终薄唇亲启,淡道。
慕容府的颜面,这句话由他说来,落在她的耳中竟是多么的可笑,素手紧紧拥住那锦被,似要将它揉进手心一般,他果真如此厌恶她,厌恶到不惜一切方法来羞辱她,他一脸平静坐在她面前,可以无视她的痛楚,无视她的泪,肆意的羞辱她。
“三月之内,我定来慕容府找你,如你所愿。”
“朕想让你知道,若朕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无法护住,朕枉为帝王。”
“后宫嫔妃于朕只是一种责任,唯有你才是朕真正倾心想共度一生之人。”
“朕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何事都有朕为你挡着。”
“以后无论何时,朕都会信你。”……一句句温柔的话语似还在耳边回响着,都说君无戏言,可为何他却偏偏欺了她。突然自口内溢出一声凄美的笑意,身子瘫软至那柔软的地毯上,那泪就一直流了下去,直至眼前模糊一片。
片刻,只觉得身子凌空,已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起,脸颊触碰到他胸口的那刻,只是想要拼命的挣扎与逃离却终究是半分动弹不得。那泪顺着她的脸颊,落在他胸前玉色的肌肤上。
“时辰到了。”同样熟悉的声音,第二次响起。
李元忆将她放置在龙榻之上,目光冷冷凝着她,语意凛然道:“帝王恩宠,你想要朕给你便是。”
语毕,他躺在她的身侧,背对着她,对外面唤道:“进”
吴多海带着望春与几名宫女已由殿外而进,脚步声响起,慕容心仍是抬手抹去脸上那泪痕,竭力止住那泪。
“娘娘,奴婢伺候你更衣。”
已有宫女走至龙榻前,将她自龙榻上扶起,扶着她向内殿行去。
吴多海走至龙榻前,看见那白绸丝帕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躬身上前道:“皇上,是……”
还未说完,李元忆朗声打断他道:“留,日后元嫔侍寝都不必再问,朕只愿她能早日为朕孕育皇嗣。”
听见这句,慕容心步子顿住,再迈不出一步,方才止住的泪悄无声息已落下,心底的痛意也随愈深的涌出来,再无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