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脚步声慢慢逼近,手不由紧紧抓住那树干,心神恍惚间,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似要将她从树干后拖出去,慕容心下意识的胳膊用力一挣,可身子一个踉跄已被那股力量从树干后拖了出来,胳膊已被他抓的生疼,黛眉微颦道:“你放开我。”
抬首望去没想到这人竟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美男子,身姿清华,即便只穿了一袭紫绸色的普通便袍,身上还是有着逸尘的贵雅不凡,一时间,慕容心竟猜不出他的身份,只这样怔怔看着他。
就在这瞬间,温润的触感传来,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下颔已被修长的手指抬起,他的目光并不如他的声音那般轻柔温润,锐利逼人带着洞悉一切的犀利,他淡淡启唇问道:“你是谁?”
并不习惯被人这样打量,胳膊被他牢牢抓住动弹不得,慕容心看向他的眼中已有了些许厌恶:“放开我。”
“你方才听到了什么?”凤初辰感觉到她眼中的厌恶,手送开她的下颔,抓住她胳膊的手却并未松开。
他轻柔温润的语气下,心却如先前那般骤然抽紧,慕容心忍住心底的慌乱,目光看着他,声音平静道:“我什么也没听到。”方才她本就什么也没听到,连他何时发现她来到她身后的,竟也是一点也没察觉。
那男子唇边似掠过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显然是不信她说的,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已将她拉进身旁,手指慢慢滑过她的脸颊:“我对这张脸倒是颇有兴趣,若是你说实话的话,我倒是还能考虑不杀你。”
话音刚落,那手指忽然已扣上她的喉咙稍一用力,慕容心只觉得脖子一紧,连带着呼吸也变的困难,另一只手本能的握住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拉开可终究是徒劳的,他手中力道加重只觉似要窒息了一般,面色煞白,心下已是无措,她可不想命丧于此,该怎么办?
“有人。”他说完这句扣住她喉咙的手突然放松了力道,却并未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紧紧环住她的腰际,飞身一跃便落在那大树的枝桠上,那枝繁叶茂的浓密树枝倒是遮住了二人。
那扣住她喉咙的手一松开,瞬间舒畅不少,慕容心缓过气来,见他的手环住她的腰际,气恼之下竟忘了二人是藏身是在那树枝上,身子用力挣开他的,随着这一挣,脚下丝履一滑整个身子向下跌去,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那男子一个俯身伸手一拉便将她拉了上来,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在她耳边低语道:“你若再敢乱动,我便将你推下去。”
慕容心一听,忙不敢再动,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不死也会没了半条命吧,片刻,便听见有脚步声朝着小树林深处走来,果真是有人来了。
“表妹,你要找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找来了。”一男子的声音自树下不远处突然响起,在这静谧的小树林中显的格外清晰。
“表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那女子的声音响起,让慕容心一惊,透过那浓密的枝叶望去,却也只能隐约看见二人的身影,并看不清楚相貌,那男子的声音,她从未听过,可那女子清脆的声音明明就是芳容华。
那男子的语中带有些许的犹豫,说道:“表妹,你可要想清楚了,真的要这样做?若被人发现了,那可是重罪。我到禁卫军中做侍卫,为的就是能够保护你,又怎能见你如此冒险?”
“表哥,你别说了,我如今的处境你还不清楚,本以为上次能借太后之手将慕容心处死,可却偏偏又给她逃过一劫,她还设计让淑妃对我心生芥蒂,淑妃不信我,皇后也容不下我,皇上对我并不宠爱,我真正是孤立无援,我算是看清楚了,在这宫中唯一能依靠的便还是只有子嗣,这次来行宫伴驾,随行后妃本就甚少,慕容心那个贱人又被澜贵妃安排去了柔仪殿,皇上也就不会再见她,我只要略试小计让皇上宠幸于我,那我便有机会怀上子嗣,这可是我唯一的机会了,若回到宫中,以淑妃的性子又怎会让我如愿。”
“唉”那男子一声低叹,片刻的沉默过后,只听他说道:“这合欢散的药性急强,极少的分量便够了,太医为他诊脉也是查不出来的,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听到这里慕容心才明白,芳容华竟为了能怀上子嗣对元忆使用媚药,这可是宫中大忌,对帝王龙体有损若被发现那可是灭门之罪,芳容华擅于算计为人并不愚笨,竟敢这般冒险连家族安危也不顾了,这是她决没有想到的。
“表哥,谢谢你,你对映雪的好,这辈子我定时刻铭记于心。”此时的芳容华,清脆的声音中倒多了份女子的柔情。
“表妹,如若你愿意我定想办法带你离开,你当真甘愿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在那宫里跟别的女人争一辈子斗一辈子,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我以前认识的苏映雪也绝不是现在这般的。”那男子的语中,含着一抹悲痛更多的是隐藏极深的情愫。
“以前的苏映雪早就死了,现在我是他亲封的芳容华,这是我的命注定无法改变,也早已没了退路。”这样的芳容华是她从未见过的,语中蕴着凄楚与无限悲凉。
慕容心有些气恼与紧张的心情随着那无声的沉默也变的平静,在上面太久并不敢乱动膝盖与手臂早已麻木了,可心中却泛起了一抹悲凉之意,她的命运也否也会一如芳容华所言的那般可悲?既入了宫,便注定无法改变,也早已没了退路。
余下的话她再也没有听清楚,不久脚步声响起二人已离开,小树林中又恢复了那静谧,而身后之人也定会像方才一样要了她的命吧。
那男子抱着她飞身跃下树枝,这才将她松开,膝盖早已麻木了他猛的一松手,慕容心整个人便跌倒在地,见他步步逼近她,忙忍着那酸麻之意由地上起身向后退去,不可否认她怕眼前之人,从听见他轻柔温润的声音便开始怕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缘由。
直至身子退至一颗大树上无处可退,那男子伫立在她面前,打量她片刻问道:“你是承宣帝的妃子?”
“不是。”她脱口而出便否认道,对于他的身份更多了几分好奇,朝中官员自是不会这样称呼元忆的,而他又是谁?偏偏她方才真的什么也没听到,若听到了指不定还能想到办法脱身。
那男子身子微俯,两人之间的距离已非常近了,近到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慕容心不自然的别过头去,眸华避开他的,与他从未见过为何他看着她的神情会这么古怪,只听他轻语道:“你长着与她一样的脸,我倒有些不忍心杀你了。”
心下稍宽,虽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他这样说来,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慕容心抬眸,脸上漾起如兰似的笑意,语意似水般温柔:“听你这样说来,我便知道你不会杀我。”
她明显看到那男子一脸淡然的神色,看见她笑容的一刻微微一怔,片刻神色如常,唇角勾起些许弧度,轻语道:“果真就连这笑容都与她一模一样。”
说完这句,他浅笑出声一把伸手将慕容心带入怀里,一手紧扣住她的腰际。
“你放开我。”她的脸上已无那笑意,只余下些许的慌乱,世家女子自幼所学的礼教她并未忘记,而她已入宫为妃,唯有元忆才是她的夫君,又怎能被别的男子这般肆意轻薄,她甚至有些后悔,刚才为了活命露出那个无比媚人的笑意。
“我本能随时要了你的命,但我决定不杀你,现在连你这条命都是我的,你又有何资格要我放开?”薄笑自他口中逸出,还带有些许的讽意。
眸华对上他的,启唇轻吟道:“我的命从来都是我自己的。”
凤初辰凝着眼前之人,一袭淡粉的裙裳式样简单,青丝只用一发带束在身后,更衬的她清丽无华,与记忆中的她一样,身上一股淡幽清香竟让他觉得她似乎从未离开过,炙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轻拂,语意依旧温柔:“那从这一刻开始,你的命还有你都是属于我的。”
“你放开我,即便我与你口中那人长的一样,可我也不是她。”语中已有些不耐,身子用力一挣却还是挣不脱,与他口中那人长着一样的脸,是她的幸还是她的不幸,保住了这命可又如何能逃脱?
他听到这句时扣住她腰际的手,甫一松,眸底的柔意便已渐渐敛去,这个女子定是他命定的异数吧,趁着他失神的片刻,身子急忙向后退去,返身就向小树林外跑去,他身怀武功,飞身一跃便能抓住她,可她不甘心,有一丝的希望总是要去试一下的。
而这场相遇,却注定是她和他命定的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