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心这才明白,为何当日她派了行云去几经打探,也打听不到关于他的半点消息,也曾试探性的问过萧容儿那晚芳容华之事,她只道是她身边侍女向太后告发此事,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来不及多想,他扼住她脖子的手愈发用力。
“吁、吁”马车帘子外传来猛拉缰绳的声音,马车速度也愈渐慢了下来。
“停车,例行检查。”一声历喝自马车正前方传来。
庆王扼住她脖子的手并未松开,将她身子一侧搂向怀里,一手为她拢好身上的披风。
那扮作侍女妆扮的女子语意恭敬道:“官爷,马车里是我家老爷和夫人,我家老爷是从江南来京从商的正当商人,今日恰好要出城回江南去。”
“少废话,快点把帘子掀开来看看。”那官兵厉声喝到那女子忙道:“那官爷看一眼便好,我家夫人体弱不能吹风。”
慕容心只觉得他扼住她脖子的手紧了几分,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可不过瞬间,已然松开,她倚在他的身上,那官兵即便检查,能看见的也只是她的侧面。
“放行。”车帘外传来这两个字,马车又开始慢慢行驶。
一阵奔驰的马蹄声响起过后,只听见身穿铠甲的官兵跪地行礼之声:“参见王爷。”
“可有发现可疑之人?”
那冰冷的声音落入慕容心耳中,竟是那样熟悉,是安王,心中陡然激荡万分,说不清是酸楚,还是期盼,还是欣喜。
“回王爷,出城的人与马车都仔细检查,并无发现画像上之人。”
李元贞冰冷声音中夹杂着怒意:“传令下去,命人拿着画像给本王挨家挨户的去找,即刻加派五千精兵去城外搜索,就算是将上京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本王找到。”
马车渐行渐远,终是已无法听清他的声音,慕容心忍不住想要去掀开那车窗的帘角,手腕猛地被他一把抓住,冰冷目光睨着她:“怎么,想让他来救你?”
慕容心抬眸一笑:“王爷想带我安然离开大周,只怕也并非易事。”
他目光幽冷逼视她,毫无征兆的扬手一掌猝然打在她脸上:“不知死活的贱人,别说是他,即便是李元忆亲自前来也救不了你。”
他扼住她脖子的手倏然松开,将她甩在颠簸马车里,慕容心口中已尝到一抹腥甜,伸手拭去唇角的血迹:“只要我活着一日,必定不会如你所愿。
“是吗?那你更应该好好活着,看着本王如何将他践踏在本王脚下。”
他俯身,一把扯下罩在她身上的银白披风,突然间一抹冰凉,他粗糙的手心抚摸上她白皙的手臂往颈间移去,慕容心只扬眉看他,轻藐笑道:“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凌辱一个女子你又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
“不许用这样的眼神看本王,去到祈国以前,本王定会慢慢折磨你,看你能撑到何时?本王等着你向本王开口求饶的那一日。”他暴怒,停下手中动作狠狠攥紧了她的手臂,那白皙手臂上已有瘀痕,却不觉疼。
慕容心忍着痛意,笑道:“必定不会有那一日。”
他神色清冷骇人,攥紧她手臂的手松开,起身坐回一旁闭目凝神,终于停止对她的凌辱。
慕容心伸手扯过那披风裹在身上,紧靠着车壁蜷缩坐好,环抱着双膝将头埋于此,空悬很久的心,好似终有了片刻的安定。
这一刻,她终于可以静静想他,想到他派了安王正在满城的找她,想到他还在紫禁等着她回去,她便有了勇气不再害怕,他必定很快会派人来救她,一定会的。
正午时分,那女子送了膳食进来,庆王缓缓抬眸看向缩在一旁的她,冷声道:“别让她饿死了。”
“是,属下知道。”那女子狠狠瞪她一眼,应声退了出去。
待她再掀开帘子进来时,将手中半个冷馒头扔在她脚下:“贱人,饿死了才好。”
慕容心并未理她,伸手捡起地上馒头,轻轻拂去上面尘土,放入嘴中咀嚼起来,那冷硬有些馊味的馒头直让她有种作呕的冲动,难以下咽,却是她两日来唯一可以裹腹的东西,每咽下一口,在心底对自己默默说到,她要活着,好好活着等着他来救她,他一定会来。
庆王冷哼一声:“本王还以为,贵妃娘娘多有骨气。”
慕容心吃完手中馒头,轻笑一声:“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何况我一女子。”
车轮滚动,急速向前飞驰而去,慕容心埋首蜷缩于膝,她一心想离开紫禁,离上京终是越来越远了,她竟然,这般不舍得,时刻萦绕在心头的全是他。
在马车颠簸中,她沉沉睡去,睡意昏沉中,竟陷入梦境,在宁寿宫前,她一个回眸触上他的目光,可还未看清他的面容,眼前景象已逐渐模糊,他终是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她无法在触到他。。.
“元忆。。”她蓦地呢喃出声,唤道他的名字。
骏马划过长空的一声嘶鸣响起,将她惊醒,慕容心睁开眼眸,许是车夫猛地一拉缰绳,马车骤然停了下来,车帘外传来那冷戾女子的声音:“主子,他来了。”
未待她反应过来,庆王已径直拽着她出了马车,只觉得身子一紧,旋即腾空,竟被他飞身一跃拽上马背,将她紧紧挟制于身前,一声骏马嘶鸣,马蹄扬起向前狂奔而去。
夕阳染红天际,一片玄黑之色如潮水般涌现在眼前,最前方,李元忆一袭玄色便袍昂然立于马背上,时刻萦绕在她心头,那无比熟悉的身影,终出现在她眼前,离她越来越近。
身后之人猛拉缰绳,慕容心那么近看见他,眼眸中骤然浮上雾气,泪眼朦胧间已看不清他的眼眸,这一刻,她多想冲过去紧紧抱着他。
庆王一手拉住缰绳将她挟制在怀里,一手冷冷抚上她的脸颊,看向李元忆冷笑道:“五年未见,六皇弟别来无恙。”
时至今日,他仍不愿称他为皇上。
李元忆清冷面庞上,目光森然:“朕顾念手足之情,五年前已饶你一命,今日留你不得。”
“贵妃美貌,可真让本王爱不释手,想要本王的命,也要看你舍不舍得她。”他冷笑出声,抚在她脸上的手滑至颈间,一把扯下罩在她身上的银白披风,那破损的裙裳,白皙手臂上的骇人伤痕均落入他的眸底。
这一瞬,慕容心轻垂眼眸,竟不敢看他的神色。
“今日,朕定会让你为自己所为付出代价。”李元忆启唇,语中已有了杀机。
耳畔已传来刀剑出鞘之声,骤然间,他已伸手扼住她的脖子,手中力道加重,竟让她无法呼吸,素手用力想要去掰开他的手。
“住手,你待如何?”
庆王手中力道渐轻,冷笑出声:“放本王属下离开,你身后亲兵退至三十里不可追击,想要回你的女人,便亲自前来与本王一战将你的女人夺回去。”
李元忆沉声下令道:“传朕口谕,全部退至三十里外。”
“皇上不可。”他身后一黑袍男子翻身下马跪地禀道,正欲再说,李元忆抬手制止他道:“朕意已决。”
那黑袍男子沉声应道:“卑职谨遵皇上圣谕。”,一声令下,身后一众玄黑袍子的帝王亲兵皆已退去,独留李元忆一人昂然骑在马上立于原地。
庆王阴冷低笑出声,一个手势,他身后几十余人死士皆骑马冲入道路一旁陡峭山林中,俯身在她耳畔低语道:“若他敢来,今日本王定会让他命丧于此。”
慕容心大惊,定定看着他徐徐策马而来,故作冷漠道:“皇上不必为了臣妾犯险,不值得。。”
李元忆目光幽深凝着她,四目相对间,她努力抑制住眸中雾气,只想仔细看清他的容颜,记住他的样子,他启唇语意坚决:“今日,朕定不会弃你于不顾。”
落入耳中,眸中雾气再抑制不住落下,滑落至樱唇,却品不到那浓浓涩苦,略带了几分甘甜。
庆王猛地急急调转马头,直往一旁山林间小道飞驰奔去,那泪眼朦胧间,再一次来不及看不清他的容颜。
庆王一骑绝尘直往林间深处奔去,身后马蹄声传来紧追不舍,慕容心惊骇,心中一冷,庆王此举便是想要将他引入这林间深处,这陡峭密林中还有那几十余人死士,以他一人之力又要如何才能脱险?
林间山风呼啸而过,吹起慕容心散下的青丝,似一并拂过那凌乱心间。
身后之人扬鞭策马,继续疾驰向前,慕容心被他紧紧箍于怀里,她多想回眸再去看他一眼,今日的她,宁愿自己身处险境,也不愿让他以身犯险。
“主子,他没追上来。”一冷戾女声响起,策马自密林而出自一旁紧随其后禀道。
庆王骤然猛拉缰绳,调转马头望去,环顾四周崎岖山路前,林木森森,只余下那冷戾女子策马立于一旁,再瞧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