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闻言怒声喝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死了?”
那回话的内侍吓的直打啰嗦,低头道:“回太后的话,就在刚刚妙岚被发现死在了樱雨殿后院的池塘里。”
“妙岚一死那便是死无对证了,看来定是有人杀人灭口了。”澜贵妃瞥了她一眼,唇角扬起一抹阴冷笑意。
太后眉心紧蹙,勃然大怒道:“即刻去查,一定要给哀家查出真相来,哀家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胆大妄为,蓄意谋害皇嗣,嫁祸他人还杀人灭口,着实可恨。”
一时间殿内众人或跪或坐或立在一旁,皆是茫然不安,连大气也不敢出,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的,沉寂间多了几分压抑,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膝盖处已是酸痛,才见苏姑姑由外而进禀道:“回太后,方才在追查妙岚死因之时,发现有一内侍鬼鬼祟祟在樱雨殿后院出现,却并不是樱雨殿中的人,十分可疑,人已被抓住侯在殿外。”
“带上来。”
一名小内侍被带入殿内跪在一旁,慕容心侧目打量他一眼,她倒从未见过,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想来也是新入宫不久的,长的也是一老实巴交的样子,身材单薄,倒是很难让人把妙岚之死与他联系在一起。
太后语中怒意未消,沉声问道:“你是在哪个宫里当值的?妙岚是不是你杀死的?”
那小内侍身子一颤,受惊的磕了头道:“回太后,奴才冤枉,奴才小贵子是在重华宫霓裳殿当值,是淑妃娘娘听说惜嫔娘娘身子不好了,遣了奴才前来打探消息而已,奴才与妙岚从不认识又怎会杀了她。”
太后眸光化作凌厉,语意冷冷道:“既然是淑妃遣了你来打探消息,你为何鬼鬼祟祟出现在后院?”
“奴才见樱雨殿守卫森严,可又不敢违了娘娘的意思就想去后院找个人打听下消息。”那内侍语中明显有了些许惶恐,已不似方才那般镇静。”
急急脚步声响起,一内侍进来跪地禀道:“回太后,方才在发现妙岚尸体的池塘里找到了一块腰牌,乃是重华宫的执事腰牌。”语毕忙将手中一枚镀金腰牌交与苏姑姑。
太后接过看了一番后,将腰牌抛在那内侍面前:“来人,把他给哀家带到暴室严刑拷问,定要给哀家说出实话来。”
那内侍脸色逐渐苍白,不停砰砰叩首,喊道:“求太后开恩啊,饶奴才一条贱命,奴才不敢欺瞒太后,是淑妃娘娘指使奴才干的。”
太后闻言极力忍着那怒意道:“还不一五一十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妄言哀家定不饶你。”
那内侍微微抬首看了一眼主位:“淑妃娘娘得知奴才与妙岚是同乡,便会经常差奴才来找她打听消息,从妙岚口中得知自元婕妤回宫后便经常来樱雨殿走动还送了惜嫔娘娘一些滋补燕窝和玉锦宫缎,奴才便如实回了淑妃娘娘,前几日娘娘就把奴才召进内殿说有个好差事让奴才去做,做得好日后自不会亏待奴才,主子的话奴才自是不敢不从就答应了,娘娘就给了奴才一匹玉锦宫缎让奴才设法把元婕妤送给惜嫔娘娘的玉锦宫缎给换了,后来奴才趁夜找到了妙岚,就唆使她为奴才做了这件事。直到今日午后听说樱雨殿出了事,淑妃娘娘让奴才来樱雨殿打听情况,说必要时让奴才杀了妙岚灭口,只要她一死就可以将事情推到元婕妤身上。奴才从妙岚口中得知惜嫔娘娘是接触了麝香才见了红,而只有元婕妤送给娘娘的东西没让太医验过,说太后要彻查此事,奴才这才明白过来,那时樱雨殿的奴才都在前殿伺候着,奴才害怕妙岚将奴才供了出来,就趁她不备将她打晕了扔进了后院的池塘,离开时也没被人发现,可奴才出了樱雨殿不久发现自己的腰牌不见了,奴才害怕将腰牌丢在了樱雨殿后院,便又偷偷回来找腰牌,求太后开恩,都是淑妃娘娘指使奴才做的。”
澜贵妃眉头轻皱道:“太后,淑妃妹妹好歹也是位列妃位,单凭这内侍一面之词也的确难令人信服,不如把淑妃召来樱雨殿问话。”
太后微一思量,忙吩咐了苏姑姑前往重华宫去请淑妃。
待苏姑姑离开不久,太后的口气听不出喜恶,淡道:“元婕妤也跪了许久,起来吧,若真是淑妃设计陷害你,哀家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臣妾谢太后。”慕容心跪了许久已是双腿酸麻,行云侯在殿外自是没有人会来扶她,强忍着由地上起身直起身子一阵酸麻之感传来险些跌倒在地,胳膊被人伸手用力扶住,芳容华自耳边低语道:“娘娘小心。”
慕容心抬首眸华正对她的,那双狭长眼眸已没有了往日里的幽深,眸中能清晰看见那些许忧虑,轻言低语:“谢容华。”自那晚后,每每遇见芳容华二人也只是像平日里一般见礼,芳容华待她的态度明显不似以往,似两人之间从没有那个秘密。可每每不经意间想起此事,心中不免还是有些许担忧。
时近黄昏,李元忆与淑妃一同前来,几月未见淑妃她一袭石榴红薄纱宫装,未施脂粉,即使已身怀有孕依旧明艳动人,腹部高高隆起由宫人扶着自他身后缓缓步入殿内,因她身怀有孕,太后虽免了她的行礼,对她的态度倒颇为冷淡。
按例行礼过后,太后看向那抹明黄之色,略有些不悦道:“自哀家派人去请皇上已有两个时辰,今日是惜嫔腹中皇嗣不好,皇上怎么去了重华宫陪淑妃?”
李元忆朗声道:“今日朕召了太尉与几位将军在御书房议事,刚刚自御书房出来儿臣一听到消息便即刻过来了,与淑妃只是恰巧在宫门口遇到而已,不知惜嫔身子如何了?”
太后的语气稍平复些许:“原是如此,哀家倒错怪皇上了,惜嫔腹中胎儿倒是暂时保住了,只是有些脉相不稳,皇后在里面守着惜嫔,皇上还是前去看看吧。”
待李元忆前往内寝殿,太后猛的出声责问道:“淑妃,跪在一旁的这内侍你可认的?”
淑妃侧目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内侍,道:“回太后,臣妾记得他是宫里做粗使的小内监但不记得叫什么。”
太后的目光自淑妃身上移至那内侍,冷然道:“哀家已传了淑妃过来与你当面对质,把你方才的那些话在如实给你主子说一遍。”
那内侍看了一眼淑妃,不自然的将身子缩了一缩,又将方才那些话说了一遍还未说完,淑妃已是大惊失色,指着那内侍厉声喝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是谁指使了你来冤枉本宫?”
那内侍哭诉道:“娘娘,奴才都是按你的吩咐办事,你可一定要救奴才。”
即便是身子不便也顾不了许多,淑妃神色大变,由宫女扶着缓缓跪下,幽幽道:“求太后明查,这内侍定是与别人合谋来冤枉臣妾,自上次被皇上下令禁足后,臣妾一直闭门不出呆在霓裳阁内安心养胎,再不敢有其它心思,臣妾也身怀有孕又即将为人母,又怎会如此狠心去害惜嫔肚子里的孩子。”
澜贵妃望向淑妃眸中满是得意,忽而笑道:“淑妃与元婕妤一向结缘已深,六宫众人皆知,如今六宫之中怀有身孕的便只有你与惜嫔,淑妃此计甚好,又能除去惜嫔腹中皇嗣还能借机除去元婕妤,真正是一箭双雕之计。”
淑妃冷冷睨她一眼:“若真如澜贵妃所言,如此关乎身家性命之事臣妾又怎会交待一个做粗使的小内监去做,照他所言是臣妾给了他含有麝香的玉锦宫缎,臣妾自己身怀有孕又怎会去接触麝香,而且各宫一应之物内务府皆有记档,太后即可派人去内务府查证,年前送了三匹玉锦宫缎至霓裳殿,臣妾一向不喜那太素的花色便直接让内务府的人换了湘织锦送来,臣妾又怎会有一匹玉锦宫缎交给他去陷害元婕妤加害嫔。”
那内侍没想到淑妃说出此话来,不觉一楞忙辩解道:“当日娘娘确实交给了奴才一匹玉锦宫缎,娘娘宫中没有或许是从别宫找来的,奴才所言句句属实。”
太后凌厉目光扫过众人,方静静道:“苏,即刻派人去内务府查。”
不到一盏茶功夫,内务府已有了结果,苏姑姑回道:“内务府已查明,淑妃娘娘当日的确是让内务府将玉锦宫缎换了湘织锦,那两匹玉锦宫缎至今还在内务府,如今各宫中有玉锦宫缎的便只有未央宫与昭凤宫。”
淑妃一听,语意怯怯道:“还请太后做主,定要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公道,依臣妾之见不如将这奴才发落暴室严刑拷问,定能知道谁才是幕后之人。”
太后一手抚上额头,说道:“就依淑妃所言,将这奴才发落暴室严刑拷问定要审个结果出来。”
即刻殿外侍卫进来拖着那内侍要往暴室而去,那内侍边奋力挣扎边喊道:“求娘娘救奴才。”
慕容心收回眸华不愿再看,只见澜贵妃自座椅上起身,厉声喝道:“慢着。”
眸华随她身影望去,令慕容心一惊,澜贵妃自一旁捡起一发簪执于手中道:“启禀太后,臣妾方才亲眼所见此发簪是从这内侍身上掉下来的,这紫玉做簪连臣妾生平也从未见过,如此贵重之物又怎会在他身上。”
目光触到那紫玉发簪那刻,慕容心依稀觉得自己又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那紫玉发簪乃是辰昭仪所赠,她早已命人收了起来,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又会出现在此?
太后一手重重拍在那紫檀桌案上,似气极了道:“还不说了实话来,这发簪是哪里来的?”
那内侍忙跪下,思索片刻朝着慕容心喊道:“求元婕妤莫要怪奴才,奴才也只是为了活命。”
太后凌厉目光看向她,问道:“这发簪是不是你的?”
慕容心只冷然应道:“回太后,是臣妾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