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初依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脸上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你既已全都知晓又何必在问?我相信最终能一统天下之人必定是我皇兄,长宁早前便患过天花已生免力此次定会无事,却能让萧容儿被废去后位引起前朝不平或许连带着整个萧氏此次都会全族倾覆,这样的结果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
她的话让慕容心不禁觉得身子似被渐起的寒意冻住般,是深入骨髓般的冰冷,凤初依对她心中有恨,她知晓,可芳瑞哩?她看着长宁长大对她甚为疼爱,七年的相伴、又随她母子二人来的紫禁,亦让她觉得芳瑞是身边唯一信赖、亲近之人,可为何连她也能狠心这样对她母子?在她们眼中,她和长宁都仅仅是她们手中的棋子吗?
“芳瑞姑姑虽对长宁的身世有所疑虑却也并不知晓真相,她待长宁也是出自真心的疼爱定不会伤害他。。很快。。”
未待凤初依话完,慕容心已是焦灼转身欲离去,手臂却被她一把紧紧抓住,狠戾问道“你要去哪?去向承宣帝告发我们吗?”
慕容心目光迎上她的,眸子透着无比坚定“我对你们的阴谋诡计不敢兴趣,我要去北苑带走长宁,我绝对不会让我们母子成为你们手中的棋子任人摆布,任何人都不行。”
“你帮我们完成天下大业,曾经害你之人我定会一一替你除去,届时我师兄一统天下,你便是他的皇后母仪天下、长宁便会被立为太子,你将拥有全天下女子所羡慕的一切,你又何必如此固执?我相信以承宣帝对你的情意,只要你愿意稍稍用些手段,为你失了这天下他也会愿意。”凤初依神情幽冷间步子逼近她,紧抓住她手臂的力道一紧,疼她的已是颦了眉。
慕容心黛眉微颦间,手臂用力一挣间却也是无法挣扎开来,与她凝视间冷冽道“凤初依,你以为我会傻到相信你所说的吗?皆时若初辰果真一统天下称帝,只要你对外宣扬出长宁的身世,我们母子还有活路吗?所以如若我不愿为你所用,你又待如何?”
“扑通”一响跪地声传来,翠羽已是跪地对着凤初依道“公主,求你不要伤害娘娘,她也是一命苦的女子。。求你。。”
“我不需要别人来可怜我,尤其是你们……”
“放开她”话尚未完,一男子熟悉而冷硬的声音传来时,似有夜风阵阵拂起那微微束起的粉色珠帘,纱帘上垂坠的珠子相撞间便发出一连串清脆之声,渐停时,周遭却突然静的极其诡异、陡然为这凉亭小筑平添了一抹幽暗。
“今晚你们注定逃不了。”随着李湛说出这句,已是一袭玄黑色便袍跟在李元忆身后而至,今晚的他与往日不同的是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剑,在微明的宫灯照射下已是可见他持剑的手骨节分明,加之那一身装扮在这夜间浑身上下皆透着杀戮之气。
“是吗?”凤初依语意莫测间,本抓住慕容心手臂的手用力一拉,便将她整个身子反扣在怀里,手中一把锋利而泛着寒光的匕首已紧抵在她的喉咙处,她习武多年武功并不弱,却丝毫并未发现这凉亭小筑已被人重重包围,可见这些人的的武功都是高深莫测,今晚想要全身而退也唯有兵行险招。
李元忆驻步于原地负手而立、阴冷的目光移至凤初依脸上,双瞳幽深莫测间更是起了怒意,语中竟是警示之意“放开她,朕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哈哈哈。。放开她,她一个人的命能换我们两个活,你认为我会放吗?”凤初依大笑一声,紧握于手中的匕首又向前移了些。
李元忆见状,神色中已不复方才的镇静忙向前迈了一步,生怕她伤了那人不敢再上前去“住手,你欲如何?”
“让你的人退下,放我们走。”
“不行,皇上,兹事体大你万万不能心软,她可是祈国的辰妃,微臣就不信她不顾念凤初辰真敢动手。”随着她话音方落,李元忆尚未启唇,本是立于他身后的李湛神情冷硬间,已是斩钉截铁说道。
凤初依眸子一垂,唇角微漾发生一声冷笑“她是祈国的辰妃可曾经更是承宣帝的元贵妃,我倒要让你看看,我敢不敢伤她。”
“啊。。”一声吃痛自唇中逸出,慕容心只觉得颈间一阵刺痛传来,已能觉察到温热的液体似缓缓溢出流淌至肌肤上,在这一瞬,急急低眸竟不敢再去望向那人,害怕看见他脸上那犹豫的神色,从来都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从来都没有他的帝王大业来的重要。
“心儿”李元忆望向慕容心的眸中尽是忧切、唤出这句,稍许启唇已是冷冽“放开她,朕放你们离开,君无戏言。”,抓住凤初依不仅能将潜伏在上京的祈国细作悉数捉拿、更能让他心中一直忧虑之事能有个了解,可这一切又怎能有她的安危重要,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保她万全吗?
李湛急忙跪地,出声劝慰“皇上不可。。祈国细作潜伏在上京多年,近日还兴风作浪导致后宫不安、扰乱朝纲定不可纵。。”
李元忆扬袖间抬手示意打断他,语意坚决“朕意已决,不必再说,让影卫全都退下。”
“微臣。。遵旨。”李湛语意缓缓抱拳应道,虽从凤初依口中已是证实她就是元贵妃,是昔日那个对她心生愧疚、初见便心生怜意的女子,可他亦只能狠下心来,长信候一脉世袭爵位的使命与责任从不敢忘记、亦未曾忘记,帝王大业中从来都容不下一个情字,一时的不忍放虎归山或许便能让这江山易主。
李湛动作缓慢起身间,自袖中滑出的那梅花镖已至手心,直起身子那瞬稍一用内力手中的暗器已是朝着她二人疾速而去,这梅花镖在他手中从来都尚未曾失手过。
“不好……”慕容心尚不知发生何事耳边传来凤初依这句惊呼声时,只觉得身子被往前推去,正欲抬起眼眸,这一刻,已有人影闪过扑上前来将她完全挡在身后,惊魂未定的刹那,她看见翠羽娇俏的脸上尽显痛楚,身子瘫软跌倒在她面前,本应伤在她身上的几枚暗器皆悉数插在她的胸前,不断溢出的鲜血将那竹青色的宫服渲染成暗红色,显得犹为惊心。
“翠羽……”凤初依见状唤了一声,扣住她身子的手愈发紧,刀锋紧紧抵住她的颈间似稍稍一用力便能划破她的喉咙处。
“娘娘……”熟悉、声音渐轻的一声唤响起,令慕容心目光追随声音寻去,目光对上翠羽逐渐苍白的神色以及她唇角不容忽视的一缕殷红,心底仍是微微一颤,涌上的是不容忽视的感动以及惊愕……
“这一次,奴婢是。。是真心的……”她眼眸微咪、似连睁眼也是费力的,慕容心却是看见,她昔日那双杏眸中目光是如水一般的清澈,却也是短短的一瞬,她已是闭阖上双眸静静躺于地上,死在她面前。
“翠羽……”慕容心不禁唤出她的名字,尽管她是七年前便潜伏在她身边的细作,可看见她为了救自己而死在自己面前,想起的仍是昨夜里,夜雨袭身时她那傻傻的动作伸手挡在她的额际,欲为她遮挡些许细雨,以及待她的各种好,尤其在她临死前说出这句后,自己再也无法做到去怨恨她,反而因了她的死就连心也变的悲涩起来。
“呵呵。。慕容心,你可看见了?这世间唯有我师兄会那般待你,在李元忆的心里在意的始终是他的帝王大业,枉费你还忘记他诛杀你全族、负你之恨,委屈求全来求我、不惜以慕容氏一族的亡灵来起誓只为救他一命,他却又一次的利用你来抓我们这些细作……哈哈。。”
凤初依的话一如那凌厉的夜风无孔不入侵袭而进,那份冷冽似已侵入骨髓,本就悲涩的心也再无任何感知,直至响起李元忆极欲为自己辩解的话语“心儿,你莫要信她所言,朕。。”
“你不要这样唤我,我不信她,难道要信你吗?”慕容心倏然抬眸与他对视,几乎是朝他吼出这句,在他出现在此的那一刻起,便已是有所怀疑、竭力不让自己去细想不过又是所谓的自欺欺人罢了,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所表现而出的深情款款,或许都只是为了今晚吧!时隔七年,他仍是将她摆在可以随时利用、可以舍弃的位置,刹那间,她的唇边已是漾开一抹绝美的笑靥来,仿佛身边之人皆是对自己有着筹谋或者利用,或许就连初辰亦曾有过吧,这世间又有何人是真心待她好的?
“命影卫悉数退下,你若在抗旨不遵,自此你长信候一脉也不复存在。”李元忆触及到她的神情,心也是被狠狠刺痛,今晚之事终是将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隔阂又衍变到了极致,从不知道她会这般为自己,而自己又何曾舍得去利用她,部署了几年之久未曾抓捕那些细作本是有着更好的筹谋,今夜会有此举亦只是为了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