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忏悔吗？
云绮落也跟着跪在了地上，：“爹……”
她低着头，无话可说。因为她没有资格去代替母亲原谅他。
云绝的死，云远启还是心痛的。不然也不会借此发起了深思。可他在知道了真相的时候，却找不出云绮落的过错……
她的手段确实是狠了一些，可是又在情理之中。云绝不死，他害死的就会是更多的兵马将士。
“你说，我是一个好父亲吗？”云远启背对着云绮落，低声问。
这让云绮落如何回答？
这对关系非近非远的父女，相处起来特别的别扭。
她站在身后，半天都回答不上来。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对我意见最大吗？”
“女儿不敢，不管如何您都是我的生身父亲，女儿只是叹息天道不公，从未真正对父亲有过意见。”
话虽如此，云府这片天，主宰所人的不是天道，至始至终都是云远启……
“我不是个好父亲，对吧？”
“对于我来说，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是与不是。您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也同样不是个好女儿，对吧？”
云绮落并非得理不饶人，而是真真切切的无法违心的轻松脱口而出原谅。
对于母亲得始乱终弃，云绮落没资格评价。可是对于自己，他身为父亲，捧杀女儿，生而不教。使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才会有今天的种种。
这些事情，要云绮落如何轻易的说出一句原谅？
但云绮落记住的是，云远启是自己的父亲，永远都是！
天凉了，有阵阵冷风吹过。
两人在祠堂也算是站了好一阵子，待云远启清绪平静下来之后，两人就又离开了。
云绮落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在云远启的身后，静静的走着。
说不好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很复杂……
云远启的背影，不知何时也不再挺拔如初。
从祠堂回去之后，云绮落和父亲再没有话语上的交集。云绮落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理智，无法平心静气的面对父亲在母亲的牌位面前的忏悔。
因为晚了。
往小了说，云远启厌弃了自己的母亲，往大了说，他耽误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倘若没有云远启，也就没有现在的云绮落，是不是源氏会拥有无比璀璨绚丽的人生？
回去了之后，云绮落又在云府小坐了一会儿。萧氏自然是盛情的款待，云绮落妥妥儿的一个外人。
云晚舟走了过来，把云绮落叫到了自己的房中。
这神神秘秘的，她以为是什么事呢。
房中。
“你和父亲怎么样？没吵起来吧？父亲回来之后脸色特别的不好啊。”云晚舟问。
“怎么会？我可不会在祠堂那种地方和他吵。”
“祠堂？你们去了祠堂？”
“是，父亲在母亲的牌位前有所悔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很意外的。”
“然后？”
“哪有什么然后？然后就是回来了呗，能有什么然后？”云绮落云淡风轻的回应着。云晚舟看得出来，云绮落一时半会儿的难以接受这些。
她需要时间。
云晚舟转移话题，一脸严肃的坐在云绮落的对面。
“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
“我要和李轻瓷成亲。”
“啥？”
云绮落一个没坐稳，腿一蹬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一个大屁股墩儿摔在了地上。
看着云晚舟淡然平静的样子，她试图爬起来确认：“你说啥？娶李轻瓷？”
云晚舟上前将她扶起来，并道：“对。”
“你怎么想的啊？进展这么飞速？”她不理解的看着他。
云晚舟气定神闲的说着：“我和她相处的很好，我们之间除了家世之外，其他的都很合得来。我也老大不小了，这是我和轻瓷共同的想法，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我考虑再三，还是告诉你吧。”
云绮落平生最佩服云晚舟这种人，工作恋爱两不耽误。总比凌浅寒那种先把“茅坑”挖回家的好多了。
呸呸呸，谁才是茅坑！
她正经的问他：“看哥哥这个样子应该是下定决心了的。我倒是祝福满满，可是你过得了父亲那一关吗？父亲绝对不会让你娶李绪的女儿，李绪也绝对不会同意他的女儿嫁给你。”
云绮落说的这个难题，云晚舟早就想过千百遍了。
“我可以离开云家，虽然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妥，可是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
“离开云家？然后去南阳王府做上门女婿？离开云家，你一无所有不说，你离开云家之后，你觉得李绪就能接受你了吗？”云绮落又猜测道：“难道你们要双宿双飞？她不当李大小姐了？放弃一切跟你私奔？”
云绮落一看，这又是大小姐为爱不顾一切的戏码啊？
真是百看不厌……
云晚舟不语，沉默的点了点头。
为爱疯，为爱狂，为爱哐哐凿大墙，这八字还没有笔的事儿，云绮落暂时不掺和了。
她打算闪人了，毕竟这事儿也不是她能够定夺决定的，她倒是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奈何现实总是“啪啪”大脸。
“你这事儿，我可说不出什么了。倒也不是反对的意思，你若真喜欢她，我祝你幸福。可你想想怎么过得了父亲这一关比较好。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父亲身边就你一个人可以帮衬到他了，你走了，他怎么办？”
这是个现实的问题。云远启养育了云晚舟，云晚舟却在这个时候选择忤逆他，带着李轻瓷远走高飞？换做是谁都不会同意的吧。
何须云绮落这么说，云晚舟自己在心里也在考虑着这件事。
这么做，未免太自私了。
云晚舟陷入了左右两难的窘境。
云绮落在云家逗留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
王府。
回来之后，云绮落拿着药膏，走进了凌浅寒的书房。
“还在忙吗？我来给你上药了。”
凌浅寒放下了手中的纸笔，习以为常的开始脱着衣裳，这“乖巧”的样子，云绮落倒真是不习惯。
“还痛不痛？看样子应该有好转的迹象了呀。”云绮落询问道。不问还好，一问他，他就开始了矫情：“好痛的。”
“你就会在我面前卖可怜，掉着方的让我心疼？是吗？”云绮落一边给他上着药，一边嘟囔着。
“是啊，因为屡试不爽啊。”
云绮落听完，力道又重了许多。
“你们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这话本王不爱听，本王又怎么了，你这么说本王？”
“就说，就说！”
云绮落撅着小嘴儿，赌着气说道。
“我怎么瞧着娘子今日心情不佳啊？要不……和夫君一起欢愉欢愉？”
“不要。”
在云绮落的眼中，自己的母亲现在就是个“反面教材”映衬在她的心中难以抹去。
与其同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句话，也彻底的刻在了她的心里。
也不知自己眼前这一大“只”品性如何。
她往他身前凑了凑，自行组织了一下语言，磕磕巴巴的问：“我问你哈……如果……我说如果，我生了孩子以后人老珠黄，不如现在这般年轻，你会厌烦我，抛弃我去喜欢别的女人嘛？”
凌浅寒觉得很是奇怪，：“为何这么问？你……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他的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腹，被云绮落熟练的一把打掉，：“你怎么总是盼着我怀孕啊？都说了没有没有了，请王爷正视我的问题，可以吗？”
“你这问题没意义啊，本王不知怎么回答。”
“怎么没意义？王爷这是逃避。”
“这怎么能是逃避呢？你是我妻子，我孩子的娘，我还指着你让我多当几次爹呢，我干嘛不要你呢？”
“你不是说天下想要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千千万吗？”云绮落幽怨的看着凌浅寒，这可是他上次扯过的豪言。
凌浅寒点了点头，一切事情在他这里都显得理所应当，：“本王是这么说过，可是本王的孩子只能从你肚子里生出来，明白吗？”
“切，说了就跟没说一样。”云绮落一把甩开了他的爪子。
“你到底怎么了？无缘无故的烦躁？”
“今天……我回了云府。”
“然后呢？”
云绮落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父亲……我父亲……”
家丑真是不知如何外扬……
“我父亲之前对我母亲做了那么多的事，今天他突然幡然悔悟了，我也才知道原来母亲为他付出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她就是父亲的一块踏板，最终人老珠黄被父亲厌弃了。即便父亲现在悔不当初，也已经晚了。如果女人都是这样的宿命的话，那何必像我母亲那样义无反顾呢？”
云绮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味的付出到最后还是难逃被伤害的宿命呢？
凌浅寒特别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回答道：“你若是因此而忧心，大可不必，我不是你父亲，对你可谓是一心一意。再来呢，感情这个东西因人而异，你都说了这是宿命，自然就是逃不开了的，其实对于母亲来说，并不是全盘皆输，最起码她还曾为了自己的幸福，奋不顾身的努力过。但是世间万物结果有千万，很可惜，她最后的结局是输了，没输在你父亲的身上，没输在那些所谓的小妾身上，而是输给了她自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