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想的?”云远启平静的问。
“这并不是女儿所可以左右得了的,至于怎么想的,女儿没什么想法,只是希望能够治得好郑贵妃的病,这才能彻底将这件事情结束。”云绮落道。
云远启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些许云绮落看不懂的东西,靠在椅子背上,对她发问:“你可知道,你的行为,是不是在给整个云府带来麻烦?”
云绮落一想,就知道她的这个爹找自己到底什么事情,这不,拐弯抹角的也表明了。
“父亲,麻烦这种东西,不是带来的,推不掉也躲不开的才叫麻烦。而我这个,八字都还没一撇,何来的麻烦可言。我知道父亲身为云家的一家之主在考虑什么。但有句话我可以说得明白,若是我治不好郑贵妃的病,一切由我自己承担,与父亲,与整个云家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云绮落说完,忽而一笑:“不对,就算我说不说这句话,父亲在关键之时应该都会把我推出去吧?就如同当时云晚舟的那个样子。就是不知……我到了那个时候有没有人愿意救我。”
“你放肆,我是你的父亲!你现在的言辞是在指责我吗?”
“当然不是,女儿只是说出来自己心中的事实罢了。”云绮落淡然而论。
“事实?你懂些什么!在这跟为父谈事实?”在云远启的眼中,云绮落依旧是忤逆的。
云绮落知道父亲云远启找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警告自己罢了。
“父亲,女儿说的话,是在顺应您的意思。我是云家人,断然不会自私到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将整个云家都搭上了,所以,请父亲放心。”
或许云远启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低吟:“最好是这样。”
云远启绝对是个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着,这是毋庸置疑的。云绮落最看不惯的就是云远启这样的作派,从上次他想要放弃云晚舟的时候,云绮落就感觉到了这一点。
云绮落转头想走,却不曾想心中难得涌现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使她止住了脚步。
她转头看着坐在桌前的云远启:“父亲,您这么怕被别人连累,似乎每一个在您心中没有分量的人,都会成为您的弃子,那么您这一辈子,究竟对得起过谁呢?”
“是我娘,魏氏,萧氏?或者您这辈子,真正对得起的人,只有您自己吧。”云绮落真正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使得云远启感到排斥,这是云绮落意料之外的。云远启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子背上,眯着眼,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大女儿,透出了深不可测的目光。
云绮落的话,足以让他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道:“我是整个云府的主人,权衡的东西自然要不同。但我可以说的是,每一件事,都称得上公平。”
听到了“公平”二字,云绮落彻底的笑了,一笑而过的回应:“是权衡之后的公平吧,也是您自以为的公平。”
“你懂什么,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云府!”云远启的美其名曰,云绮落早就已经听得厌倦,既然今天话说到了次,那就辩一辩。
“父亲,您明明就是知道是云暖寻的行为不端,才导致了我和云梦溪的落选,这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您呢?这些逃不过您的慧眼,但是您却选择置之不理,因为云暖寻是唯一选上来的伴读,她若不去,那云府便没有人了。”
“没错,这就是父亲所谓的公平。”
一切都被云绮落说到了点子上,这一次,云远启对云绮落少了斥责,更多的是一份冷静之下的泰然处之。
“那换做是你,你又能怎么做?”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不是这个家的主人,以后也不会是,我的回答又能左右得了父亲什么呢?”云绮落浅浅一笑,眉间的坦然如清波细流,转而说:“只是父亲教会了我一件事,我还真是要谢谢父亲。”
“何事?”
“公平,永远只属于强者,对嘛?”云绮落说完,歪唇一笑,眼色漠然。云远启看着这样的云绮落,比之前更加的陌生。
她说的有道理……
云远启的沉默已经证明了云绮落所言之对错,她转身不屑一顾的离开了云远启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完完全全的放松了下来。
白天在宫里应付那些个胡搅蛮缠之人还不够,如今还要回来应付自己的老爹!
真心累……
近日,李绪虽然是没有回归朝廷,但却也是搅乱的朝廷动荡不安。
就元利之死一事,李绪选择大作文章,甚至不顾及旁的,公然为西府开脱。
不光是如此,还鼓动了乾陵东府的府主参与此事。
东府主产兵器,说白了都是一些糙汉子。没时间去管什么朝廷纷争,在各府都开始各怀鬼胎之时,东府搞过的动作就有点不值一提了。
东府依旧为朝廷提供兵器的同时,也三三两两的自作生意,往外出售兵器,因为动作很小,售量不多。这件私自走卖兵器的大事在凌仕的眼中不值一提,便不予管制。
反正四府都已经脱离朝廷管控,何必多此一举呢?
当年因为此事,朝廷还闹了不小的风波,凌仕也没能拿出管控的力度。
在大臣眼中的头等大事,到了凌仕这里却成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然而这次的事情,李绪鼓动东府参与,侧重的点在于此:
朝廷昏庸,欲除西府则不达,买通元利诬陷西府之余,又杀之灭口。
那东府府主刘铁这一听字面的意思,明显是朝廷使绊子。若是不加以反对,那下一个指不定会不会是东府呢!
矛盾根源既然已起,那就很难平息。
朝堂上一翻唇枪舌剑,难分伯仲,热闹得很。
朝堂重地,在上朝之时不会有人特意把守,有些人就钻了这个空子……
显然,这个人就是一身宫人装扮的云绮落。
这阵子实在是太无聊,云绮落大清早的只能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在朝堂的偏门探了探头。
她也想知道这群男人们到底是怎么上朝的。
结果一听,一看,那叫一个热闹。
看来口齿灵便的不光是只有女人,这些男子,特别是上了岁数的,简直是弹劾起人来不留情面啊。
云绮落看得入神,却不料又看见了个和自己一样偷偷摸摸的人。
这个人就是李轻瓷。
真奇怪,她来干什么?在长煜公主的媛清殿跑了出来?
这朝堂上的事儿,全是她老爹一个人掀起的风浪,她还敢来?
偷偷摸摸,畏手畏脚的李轻瓷倒是与之前的嚣张大相径庭。
她在这看什么呢?给自己老爹加油打气来了?云绮落看不懂……
下朝了,下朝了,云绮落赶紧躲开。文武百官缓慢的涌出,拉帮结派的样子可真是真实。
“云绮落,你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云晚舟偏偏特意从偏门走出去,逮到了云绮落。
上朝的时候云晚舟就注意到了云绮落的存在。
云绮落听到了云晚舟的叫声,尴尬的止住了脚步,傻笑着回了头:“你怎么知道是我啊?”
“我怎么知道是你?你那探出来的脑袋都快要歪得掉在朝堂上了,想不知道都难啊!”云晚舟开玩笑的说。
“我这就是来凑凑热闹,长长见识的嘛!”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云晚舟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如空灵的女子声音入了耳:“云晚舟!”
云晚舟兄妹二人回了头,见李轻瓷。
“李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云晚舟奇怪一问。显然两个人是熟识的。
这李轻瓷也算是胆子大,放着她爹下朝她不理会,在这里等云晚舟?
看起来有情况啊?
云绮落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李轻瓷瞥了一眼云绮落后,上前对云晚舟说道:“云公子,这是我父亲的秘制良药,上次和父亲一起去军营看到了你在军中练兵伤到了胳膊,特意给你准备的。”
李轻瓷把小瓶子递给了云晚舟,云晚舟背着手,显而易见的拒绝:“不需要了,我的伤已经好了,不打紧,李姑娘还是先回去吧,不然该坏了规矩。”
在云晚舟的面前,李轻瓷的目中无人全部变成了一个小女人的率真,她有些失落的问:“那你能不能收下?好歹给我个面子!”
云晚舟别过了脸颊,并不打算接受,云绮落见状,一把抢过了小瓶子,拿在了手中:“多谢李大小姐,我替他收下了!”
“你?”李轻瓷眉间轻轻皱着,面含不解,好像在说:你算哪根葱?
云绮落给李轻瓷一个眼色,示意其变通变通,这讯号放的一般人是无法理解,李轻瓷清眉一挑,似乎理解了。
“轻瓷!你怎么在这?”李绪似乎发现了李轻瓷正在和云晚舟交谈着,便走了过来。
云晚舟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拜托了这个女人,拉着云绮落走开了。
死对头就没有必要再多做言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