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落话落,笑得坦然,云暖寻却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眼神躲避着试图掩盖内心的心虚。
她还真好意思和自己说这些。
云暖寻的厚颜无耻出乎云绮落的想像,之前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她又道:“其实你我二人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异,而且你就算将我算计成了侧妃,妹妹我也依旧有能力让自己活得精彩,真是让姐姐你失望了。”
云暖寻的话,只会让云绮落觉得可笑。但她又有点后悔,后悔留云暖寻一条命,让她此时此刻又来恶心自己。
刚好云绮落今天有耐心也有兴致,便好好的跟她聊一聊。
“云侧妃说的没错,你与本王妃从前在身份上没什么太大的差异,都是云家的女儿,甚至于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液,原本都将拥有美好的未来,可你自命不凡,心高气傲却又做着自甘下贱的事情,这些也和本王妃无关。但你害人,这就是你与本王妃本质上的不同。所以云侧妃刚刚的言论,本王妃不敢苟同。”云绮落说完,厌恶的掸了掸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比不过就要伤害,这不就是你云暖寻一直以来的准则吗?”
云暖寻被她的话彻底的激怒,执迷不悟的低吼:“除了嫡女的身份之外,你哪点比得过我?”
云绮落背对着她,忽而一笑,:“我来告诉你,你哪点比不过我。”她浅笑嫣然,樱唇轻勾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云暖寻正打算认真的听着她的话,而云绮落却说:“你哪点都比不过我。”
说完洒脱的大步离开。云暖寻气得双手握拳,:“云绮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和深渊的,一定会的。”
站在原地的云暖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就先走了。”坐在马车里的曲婉心撩起了帘子,不耐烦的催促着。
她听到了两姐妹的全部对话……
三日之后。
荆诛城,黑河附近群山环绕。
藏匿在远山间的寺庙。
凌浅寒已经到达了庙门口,未防止庙中高僧清修,他选择自己一人入内。
这处寺庙,看陈设似乎荒废了已久了,但是却依旧有人的痕迹残留。凌浅寒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踏入,不知是何原因,他的情绪不分缘由的郁结。
木鱼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越是靠近,木鱼的声音则是越是急促。
佛像前,只有几支燃尽了的香火。凌浅寒面对佛像,心生敬畏,双手合十,俯身跪拜。
这庙里一定有人,木鱼声一直都存在着。
“敢问可有高僧再此?”
无人应答。
“敢问可有高僧在此?”
那木鱼声停顿了下,接着又变得连续了起来。
过后不久,佛像后的屋子,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凌浅寒寻着声音,走进了后面的屋子里,进来一看,便只见一个约摸五六十岁,慈眉善目的僧人坐在一旁敲着木鱼,闭目诵经。
僧人闻声而望去,站起了身子,似在打量眼前的男人。凌浅寒行了一礼,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惊扰高僧清修,实在惭愧至极,我乃京中……”l
他没说完,僧人轻轻的抬手:“施主不必多言,老衲知晓,总会有一人找到此处,至于是谁,对于老衲来说没什么分别。”
僧人缓缓起身,走到凌浅寒的面前:“不过在此之前,老衲倒是有些疑问,不知施主愿不愿意回答。”
“我只想知道归元四春图的秘密,至于高僧的疑问……若是与这有关,我倒是愿意回答一番,若是无关……”
“老衲法号普静,施主可叫老衲法号便可。归元四春图的事,不急。既然我能等在这里多年,就是为了能够等到找寻此处的人,显然这个人,就是眼前的施主。”这位普静大师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眼神却异常的清澈,满目善意。
“在下凌浅寒……特此前来还请普静大师指点迷津。”
普静一笑而开口:“你身上背着些东西啊。”
“东西?”凌浅寒眼含不解的望着他,心中却早已了一个定数。
凌浅寒一时间也搞不懂这位所谓的高僧的目的。
“你的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异于常人却又无可奈何,生生世世,难以摆脱,我说的可对?”普静大师一眼看穿凌浅寒心底的秘密。
“是又如何?”
“即便是这样,你今生今世也逃不过这样的宿命。就算有人为你造了那魂珠,将你的气运封存于内,但何人都搏不过天!”
凌浅寒讶异于魂珠之事,对于眼前的这位高僧肃然起敬:“普静大师为何。……竟然知晓魂珠之事?”
“哈哈哈,不难不难,看一眼便会知晓,而且我与名山道人也算是师兄弟。老早就相识,后来,他修道,我为佛罢了。”普静大师笑着回应道。
凌浅寒对于这位普静大师更加敬畏,鞠躬行礼:“大师若与师傅同辈,请受浅寒一拜。”
名山道人隐居山林,醉心于修道,存活于世已有百年之久。这样看来,这位普静大师也是如此。
普静大师将凌浅寒扶了起来,和善的念叨着:“道参天地见人心,佛照人心见天地。但天地之间,无为终为天道,名山道人并没有化解你身上背负的东西,也是有所道理的。”
“师父的确说过此话,才造了魂珠,可是我不明白,我身上背负的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又因何而去?”
凌浅寒似乎有些心急。因为普静是唯一一个将他的秘密一眼望穿的人。
“大师知晓?”凌浅寒追问。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历经了七世的不幸,且每一世的过往都会存在于下一世的记忆里,痛苦的折磨着你,亲情,友情,爱情,等等等等的伤情离别,每一世都是以诅咒的形式,来造就着你所有的不幸。”
“是。”
“但是第七世,也就是你的上一世,不太顺利,以至于让你无法忘怀,至今也是如此。”普静平静的说着,好似说到了凌浅寒的心坎里一般,他出言反驳:“大师此话,不对……”
“哪里不对?”
“上一世的事,我早就已经放下了。况且回不去的,又何必挂怀?”
普静则是轻缓无奈的摇摇头:“一战天下命如尘,痴情难抚伤情痕啊!你觉得你放下了,但是你的执念却没有放下。”
普静的每一句话,都直戳着凌浅寒的内心,仿佛凌浅寒在他的面前,就如同透明一般。
凌浅寒第一次在旁人的面前心虚而不敢言。
“你既然放不下,就注定有人会应劫而生,世间最合乎情理的,万念都逃不出一个因果,好在你的这一世,命格里有个解字。”
“劫?大师您说的是劫还是解?”凌浅寒皱着眉头,忧愁神伤的望向了普静,普静却云淡风轻的回答他:“有解也有劫,老衲觉得,这就是个劫数,结果如何,都要看你自己了。”
“那我能渡过这劫吗?还是说……我注定就要应了这劫数呢?”
“你这劫,有些难渡啊……”
“那大师可有化解之法,大师之前说这是诅咒,那是否也可以从此入手呢?”凌浅寒仅有的软肋,或许就是这唯一缠绕着自己的诅咒了。
他很在意。
普静深吸了一口气,对凌浅寒说道:“这是诅咒,也是劫难,结果是何,全凭你自己选择。这一世,诅咒你的根源是什么,无从可知。就如同你的前几世,皆是诅咒,但你并未次次找到诅源,你也依旧顺利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若你今世也能如前几世一样,无论发生什么,都安稳淡然的度过一生,那诅咒的根源便也不重要了。”
普静这话,倒是和名山道人的无为而论几乎相差无几。
“可我不想再继续承受这些。”普静的话,对于凌浅寒来说没有半分的意义,他几近失落的看着普静,普静也只能点到为止。
“老衲不是不愿帮你,而是遵循无为天道罢了。”
“那我若找到了此世诅咒的根源,是不是就可以化解了?”
“或许可以吧。”
普静的说了这么多,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因果”二字。其他的,也都是皮毛……
“那这一世的诅咒,是否来自于南府?”
“也或许吧。”
凌浅寒似乎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些七七八八的劫数他不在乎,自己所经历过的也可以释怀,可是这一世的诅咒是否化解了,就能让自己躲过这劫数呢?
普静似乎不会再开口多说什么了。而凌浅寒此刻,就像是心口有一股火,被挑了起来,却没能以正确的方式熄灭。
凌浅寒还尚且记得自己来此的初衷,问询了一番关于归元四春图的事情,最后归元四春图的事情了然于心,可他自己的事,却又在心中无限沉淀。
临走时,凌浅寒回头看向了普静,深鞠一躬言道:“浅寒在此拜别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多礼了,出家之人,能助施主一臂之力,也是老衲荣幸之至了。接下来的路,就要施主自己走下去了。”
“多谢大师指点。告辞……”
凌浅寒满目释然,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收获颇多的。既然普静已经指点诅咒之事,那便证明他自己之前的方向是正确的,诅咒的根源,就在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