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落曾经有过千百个无限接近死亡的瞬间,她都不曾在乎,可是当这引魂针作为隐患埋在自己的身体里之时,她竟然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明显的惧怕。
她道:“既然我命不久矣,那我更不能让元稚安心。”
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善罢甘休这个词。
她想活下去,但也要看看这老天给没给她机会活下去,有句话又说了,机会往往都是靠自己争取的,她就不相信,遍尽天下都没有这引魂针的解毒之法?
“我有个办法,你可与我一同潜入西府,里应外合夺取元稚的秘籍,不过这个办法,需要你牺牲一些东西。”
“什么?”
元宁拿出了一瓶药水:“这是我西府的易容丹。服下之后改变样貌,隐姓埋名在元稚的身边,你我二人总有一天会得到秘籍。”
元宁的想法,不外乎是把云绮落绑在自己的身边,毕竟她……也是就自己命的良药……
云绮落嘲讽于元宁的异想天开:“你休想。”
“那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
云绮落并不完全相信元宁,况且他还想要自己入狼窝儿,她岂能轻易答应。
既然秘籍在西府,元宁自己怎么盗取不到秘籍,偏偏要她自己潜入西府?其中目的究竟为何,况且今日看来,元宁的身法对付元稚,简直绰绰有余,难不成还偷不到一本秘籍?
云绮落想不通。
不过元宁的这个办法,在她这里也是万万行不通的!
她怎能因为为此而改变自我,摒弃当下呢?
“算了,还是让我自己一个人想办法的,不管是何,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元宁感觉得到云绮落对于他的刻意疏远与不信任。他言道:“你若想要找到解毒之法,就必须完完全全的信任我,否则的话,你觉得你自己真的可以压制得住吗?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药根本不可能完全的压制引魂针,你不必抱有侥幸心理。想要解毒,就必须拿到秘籍之中的正确方法。”
元宁所言,皆为属实。他还是希望云绮落能够给予自己足够的信任。
云绮落问:“就算拿得出秘籍,那上面的字迹,怎么办,你可会翻译?”
她接着说着:“若你能弄清楚字的来历,极其翻译那些文字的方式,或许夺取秘籍这件事尚且有价值,但是若不知道的话,一切都是徒劳。当然,这些事情与元公子的关系不大,我自知这么说是过分了。”
“那本秘籍,我在小的时候也看过几眼,上面的字说实话我也不知,不过你要我弄懂那文字的起源,这倒也不难,只要我弄清楚文字的起源,译解,那你便与我一个阵营,按照我刚刚的办法,潜入西府,对付西府,如何?”
“好,没问题。不过我还是有一个疑问,为何元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哪怕是忤逆师傅,这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是为何?”
云绮落想要知道元宁的目的,但元宁真正的目的,选择在她的面前继续的伪装下去。
“元稚已经开始扶植元月溪作为他的首徒,你觉得我还有再继续效忠下去的必要吗?”
“仅此而已?”
“当然。”
一个在编织谎言,另一个也未必相信。
云绮落现在能说的,只有一句谢谢,:“不管如何,还是多谢你了。”
“不必客气。”
“引魂针的事,我想总会有办法的,今日之事,算是过去了。”云绮落不是不想要想办法,而是比谁都渴望解毒从而活下去。但这件事,她总是相信自己……
“没问题,日后再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与我商量。还是老地方见面。”
云绮落点了点头,顾淮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前因后果也逐渐了然于心,便敲了敲门,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二人:“蛊主……那个……或许我会有办法。”
“你?”元宁眉头微皱的看着顾淮。
云绮落愿意一听:“说来听听。”
顾淮似乎有些忌讳元宁的存在,元宁见此,特别识时务的与其两两相看:“我回避就是了。”转而对云绮落说:“我可以在外等你,你似乎不应该长留在此,正好送你回去。”
“谢谢。”
元宁走了之后,顾淮从胸口处掏出了一个布兜,并将布兜里面的残片倒了出来。
云绮落一看,是类似于玻璃渣子大小的红色碎片。
“这是何物?”她抬头问道。顾淮认真的回答云绮落:“回蛊主的话,这就是血石残存的碎片,如今也已经黯淡无光了。”
“血石?就是元稚一心想要的血石吗?”
“没错,就是此物。”
云绮落看着这些零零散散的碎片,不禁心中泛起了疑惑:“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元稚为何一心夺走血石?”
“蛊主,血石本为灵物,起源尚不可知,不过经年存在于崆峒之渊内,镇压石坛里的毒蛊。吸收历代蛊主之血,已然是这崆峒之渊内最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崆峒之渊的人都知蛊的贵重,但血石实际上要比这蛊毒贵重万倍。据说血石之力入体,可以静心平气,练功之人则是更加追求于此,丹田得以聚气当然同时净化污浊之气,方可使功力倍增。”
“所以元稚想要夺走血石的原因就是觊觎它强大的力量?”
“没错。血石之前一直镇压在蛊毒之上,发挥效用,如今崆峒之渊易主。元稚自然是惦念着此物。蛊主刚刚在和元宁说的引魂针,我都听到了,血石既然有净化人身,纯净血脉强大力量,习武之人求之不得,顾淮相信,血石应该可以帮一帮蛊主。”
顾淮说的十分诚恳,不像是假话。云绮落也愿意相信她,如今的自己,得到秘籍恐遥遥无期,虚无缥缈,倒不如一试,不过不是现在。她需要考虑一下,而不是鲁莽行事。
最起码,也要等到隐魂针下次发作之前,视情况而定。
云绮落又问:“血石如此重要,为何之前我继任蛊主的时候,你们并没有和我提起这件事?”
顾淮有些愧疚的低眉善言:“蛊主不要生气,这也是属下们的一点私心。”
“私心?”
“没错,崆峒之渊的血石乃是镇渊之宝,这只有我们知道。我们刚开始的时候也并不是完全相信蛊主,毕竟之前素不相识,总要保留三分才是。我和哥哥决定把剩余有价值的这些血石碎片收入囊中保存,视情况而定。若蛊主当真是好……”
云绮落听明白了顾淮的意思,帮着她来回答:“若我真是个好蛊主,再坦然将血石的碎片交由我,若我和风龄度一路货色,那你们也能留一手,对吧?”
顾淮被云绮落看穿,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云绮落看着她,接着自嘲道:“没想到我这个蛊主当得还不错,责任心还挺强的,对吧?”
“蛊主……我们……”
“行了,别说了,换作我是你们,也会这么做,没关系。不过这次的事,你们也有些责任,若是早些将血石的事告诉我,虽然我也没什么能耐来应对,不过最起码也能加强防范。”云绮落大大咧咧的摊了摊手。顾淮连连点头的回应:“蛊主说的是,属下知错了。”
“别属下属下的了,崆峒之渊虽然我是蛊主,可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你们。咱们以后就是一起的了。”云绮落伸出了自己的手,顾淮也将她的手叠在了一起,意图交心。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嘱咐。”
“蛊主请说。”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等着都快要顶不住,才来找我。顾宇舜算是医治及时,捡回来一条命,若是再晚一些,他连命都没了。”
“蛊主,请您不要怪罪,我哥哥就是这样的一个滥好人,觉得自己能顶住就不会去麻烦蛊主,却没曾想……”顾淮解释着,可是眼中皆是对于顾宇舜的担心,云绮落对她道:“放心,他应该没事的,我已经将他安置好,伤养好了之后马上就会回来的。”
“多谢蛊主。”
“行了行了,别说这么多了。”云绮落望向了外面的天,又是漆黑一片,估计这都已经是第二日的深夜降临了,她整整昏睡了一天之久。
云绮落意识到,自己必须回去了。王府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最怕的就是凌浅寒突然找不到自己,那两个丫鬟又应付不了凌浅寒。
元宁结伴与云绮落同行,一来是顺路,二来她的身体情况不稳定,元宁怕节外生枝。
两个人结伴而行,云绮落总是低着头,沉默不言,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这样沉闷的气氛,让元宁实在是接受不了,他先于她开口:“想什么呢?”
她愣了神:“没什么。”
“没什么?”
元宁自嘲的轻叹了一声气,进而言道:“我可是一直在想些事情呢。”
“那你在想些什么?”她好奇的问元宁。
“我在想,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对我放下戒心?”元宁微微抬首,带点儿玩笑话的意味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