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一幕一幕，开始清晰地在她面前上演，她只感觉自己的头一阵一阵地眩晕。
医院走廊上传过来的酒精味道，和那时候手术室的味道一样，刺激得胃里一阵恶心。
周围的一切都在穆成然的眼中模糊起来，沈医生的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桌子也飞了起来，地面移来移去，突然之间，沈医生不见了，一切都消失在她眼前，模糊之中，她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被无数手按着，痛苦地嘶喊着。
她慌忙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只想逃走！她在这个房间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会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撕开那么痛，难以忍受。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面走，走路有种踩空的感觉，飘飘的。
刚走了一步就被一堵墙硬生生地堵住了。
魏辰煊拦着她前面，死死地攥着穆成然的手腕，态度十分的强硬，低吼道：“谁的孩子？”
穆成然现在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魏辰煊的脸在她面前也只是一个重影。
一堵墙在问她，孩子是谁的？这让穆成然更加确定了自己精神不正常了。
谁的孩子？哼？这个孩子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因为魏辰煊不配，永远不配做一个父亲。
穆成然试图躲开这墙，她想离开这里，她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继续下去，她会疯的！
可是她却看见那堵墙伸出了手，死死地抓住了她，不让她走。
“放开我！”穆成然闭着眼睛，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喊道。
“我问你！孩子，是谁的！”魏辰煊狠狠地咬着牙齿，一副想把猎物咬碎的样子，眼尾红得发紫了，流下一滴血泪。
“孩子是谁的！”他快要疯了，他的一切，身体，控制力，精神，都在崩溃的边沿。
他的项颈处，额头，手臂处的青筋通通暴起，
穆成然耳边瞬间有无数个声音问他，“孩子是谁？”
“是谁的？”
甚至有个孩童的声音问她：“我的爸爸是谁？”
“是他吗？”
穆成然受不了，抱着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大喊尖叫了一声：“啊！”
“别问我了！我不知道！”
“别问了！”
魏辰煊双手钳住穆成然的肩膀，乌云密布的脸铁青铁青的，好像下一秒惊现闪电。
瞳孔亦变得猩红可怖，轻薄嘴唇白得像一张纸，牙齿间有碰撞的声音：“是谁？”
“到底是谁？”
他忍不住怀疑，到底是谁？难道是穆海？
除了穆海，他想不到其他人了。
嫉妒的种子在他体内疯长，扎根在他心脏处，往身体四肢疯狂地蔓延，钻入他的肉里，缠着他的筋骨，刺破他的血管。
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地，一步一步地摧毁他的理智。
“穆成然！孩子到底是谁？”
一想到，除了他之外，她还有其他男人，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要失控，失控般的崩溃。
原本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她不说，他就不问。
可是最终抵不住心中的好奇，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这一打开，场面开始失去控制。
被关在两个人心中的魔靥，通通被放出来了。
穆成然单薄的身体被魏辰煊手中，像深秋一片飘摇不定的落叶，摇摇晃晃，不知道该去何处。
她的眼睛失去了聚焦，眼神空洞无物，魏辰煊质问了她多少遍，她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就连看他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现在几乎一种精神状态出走的状态。
眼前的一切突然模糊，消失不见，三年前的场景突然出现自己眼前，无比的清晰。
她甚至清晰地看到了魏辰煊那个高大冷漠的背影，背着躺在手术台的她，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
“求你了！我会去国外！离你远远的！求你留下他吧！”
“别这样对我！求你了……”
可是回应她只有两个字，“动手！”
“不要！”穆成然的一声惨叫，撕破长空。
“不要！”穆成然被魏辰煊钳制，却愣愣地盯着门口，突然大喊了一句。
魏辰煊皱了皱眉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为什么突然对着空气大喊大叫。
“穆成然，你不要在这里装疯卖傻！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把骗过去吗？”魏辰煊不再相信穆成然这些伎俩，即使她刚刚差点骗过了自己。
太逼真了，太像了。
“你今天要不说实话，你就别想走出这个房间！”魏辰煊钳制她肩膀的双手，青筋暴起，眉头锁住一股戾气，黑压压地，冰冷骇人。
嘴角流出一抹血液，是牙齿太用力，咬破的。
“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寒气逼人，一直不断地逼问穆成然。
太想知道答案了，又太害怕知道答案了。
是他的孩子可能性很小，可是如果她说是，他心甘情愿被她骗，即使不是他也认下。
因为她还愿意骗自己，是想继续和自己走下去。
可是穆成然现在连撒谎都不愿意了，索性对他沉默。
对于他的失态，他的发了疯的在意，熟视无睹。
原来曾经天天绕在他身体的那个女孩，也有这样决绝的一面。
“穆成然！”魏辰煊把她掰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魏辰煊的脸突然放大出现在穆成然眼前。
穆成然的脸上马上出现了惊恐失措的表情，好像看到了地狱中的厉鬼一般，突然面目狰狞地大喊了一声。
随着身子一软，穆成然就晕倒在魏辰煊身上。
“穆成然？穆成然？你别跟我玩这招！我知道你装的！”魏辰煊把穆成然扶起来，晃了晃她的身体。
穆成然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地靠在魏辰煊的身子，魏辰煊稍稍一松手，穆成然的身子就不住地往下滑。
“穆成然？别装了！你醒一醒！”
在第二次摇晃穆成然，她已经没有一点反应的时候，魏辰煊才意识到，她真的晕过去了。
他把她的头抬起来看了一眼，发现脸色惨白得可怕，一张脸全然失去了色彩，现在像一样黑白照片。
他忽地有些怕，呼喊道：“穆成然！你醒一醒！”
“穆成然！”
他把她打横，抱着自己的怀里，疾步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