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如雪,眉眼昳丽,腰肢如柳纤细。每一步都像凌波微漪,步步生华。
李青木屏住了呼吸。
直到长福刻意拔高声音喊了句“参见公主殿下!”,李青木和李长风才猛然回神,一时都狼狈不已——便是在酒席之上被那些京城的纨绔子弟阴阳怪气的嘲笑,他们两个也没有这么失态过。
两个人耳根脖后,都泛起了红色,行礼道:“参见殿下。”
那泛红的耳根让赵沁柠愕然,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青年就是后来那位叱咤天下的杀神。
但他的确又真的是,并且还是活生生的、近在眼前的。
“这是谁?”赵沁柠站定,故意问。
“禀公主,”长福作为离得最近的內侍,躬身禀报,“这两位是河西节度使李大人的义子。”
李长风道:“臣宁远将军李长风。”
李固道:“臣怀化郎将李青木。”
二人道:“参见公主殿下!”
他们二人刚才失了态,此时断不肯再丢脸,硬声硬气地自报家门。声音又硬又响,全无燕京城子弟的文雅之气,惹得赵沁柠身边宫娥掩口而笑。
两个青年脸色更红,他们不知道自己因何被笑,只觉得在赵沁柠面前十分狼狈。
殊不知赵沁柠心底只比他们更羞惭。
她想起来了,李长风,为李青木大破西域的李长风。正因为有了他,李青木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平定北方后患,随后逐鹿天下。
赵沁柠垂眸,又抬起,微笑:“原来是两位李将军,二位将军戍边卫国,辛苦了。”
说完,微微屈膝,行了半礼。
这还是倍受宠爱的燕京明珠静笙公主赵沁柠,什么时候向皇帝和四妃之外的人行过礼了?宫人们面面相觑,都乖觉地敛了笑声。
李青木和李长风心底那一点子羞恼全没了,忙还礼道:“多谢公主殿下称赞。”
赵沁柠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问:“二位将军是在等李大人?”
李长风年长,他答道:“正是。”
赵沁柠笑道:“父皇在御花园召见李大人,说不得是在品茗钓鱼,估计要等些时候。”
转头责备一旁侍立的小内侍说:“怎么不给两位将军看座呢?
“是,奴婢这就去”,长福一路小跑。
李青木却感到微微的迷惑。
“二位将军稍候,本宫先去见父皇了。”公主微笑。
李青木随着李长风叉手行礼,听兄长说:“谢殿下赐座。”
长幼有尊卑,有李长风在,这些应对用不着他开口。
那公主却忽地又看了他一眼,颔首从他二人身前走过。
许久,身边的兄长忽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这一声,饱含了向往、赞叹、失落等等多种情绪。
李长风什么都没说,李青木却感同身受到了他的一切情绪波动。毕竟,望着静笙公主渐渐消失的背影的他,也是一模一样的感受。
大约,他们毕生所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近在眼前,远在云端。
遥不可及。
长福领人搬来了鼓凳,两人看了座。
沉默许久,李长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们要是大人亲子就好了……”
李青木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李青木才说到,“我看张五郎他们穿的都是单罗纱,看起来很凉快。我们也置几身吧。”
李长风疑惑的望着他,“你向来对穿衣不敢兴趣的,今日怎么?”
李青木对穿衣之类的事情毫不上心,他们此行并没有带裁缝绣娘,必然只能去成衣铺子购置,那必然又要遭受一轮新的暗讽和嘲笑了。
义父让他们两个结交燕京城勋贵子弟,他们原以为不难,谁知道这些京城子弟天天走狗斗鸡,饮酒作对。所关心的不过就是自家一身是不是最好、最精致的。
听说这是皇帝后宫带起的风气。燕京城上下,尚华服,爱美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还因为生在天子脚下,个个眼高于顶。
靡靡中,他们两个人格格不入。还常常为这些人暗暗嘲笑,受了一肚子气。
他本羞耻与之为伍,只是现在……
他望着赵沁柠离去的方向暗自失神,甚至还能嗅到空中残留的芬香……
皇帝果真和李城在钓鱼。
这都是李城的原因,他既不会下棋,也不会品评书画,皇帝能和他一起做的消遣就只剩下钓鱼了。
听到內侍禀报静笙公主来了,皇帝讶道:“她身体好了?”
內侍躬身回答:“公主气色似乎还不错。”
皇帝便宣了。
李城将钓竿交给內侍,掸掸袍子站起来。
有个少女娉婷行来,容貌妍丽,仪态高雅,果然便是先皇后所出,深受皇帝宠爱,被称为“燕京明珠”的静笙公主。
虽还未及笄,已是人间绝色。
赵沁柠抬眼,李城穿着赤红色的袍子,矮墩墩的,像个土疙瘩。无怪乎宫人们会笑他。
“父皇。”赵沁柠给皇帝行完礼,又向李城行了半礼,“李大人。”
李城笑眯眯地行礼:“见过殿下。”
心下却诧异,数日前见这公主还一副天真娇憨的模样,见了他先弯了眼睛掩着口笑。虽然无礼了些,可女儿家娇娇柔柔无忧无虑的模样,又叫人根本生不起气来。
可今日这公主眉目间却一片沉静,整个人的气息都仿佛收敛了起来。
皇帝当然也注意到了赵沁柠的变化,他关心地问:“可好些了?昨日里去看你,她们说你吃不下东西,精神也不振,吃了药一直睡着。”
赵沁柠当然没有大白天就睡着。她是闻听皇帝来了,不愿相见,才假装是吃了药睡了,让宫人挡了皇帝的驾。
这宫里,皇帝来了敢不迎,还敢不见的,也就只有赵沁柠这个倍受宠爱的嫡公主了。
“吃了两副药,好多了。劳父皇记挂,是孩儿不孝。”赵沁柠收起一切思绪,抬眸微笑,“孩儿一好,便想着来给父皇请安。孩儿宫里新制了冰果饮子,最是解暑开胃,一冰好孩儿便急巴巴给父皇送来了。”
又说:“正好李大人也在,一并尝尝。”
她努力想模仿出从前那种讨好父亲的娇憨女儿形态,奈何太难太难,人生在她身上留下那么多伤痕和烙印,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样子了。
皇帝自然是察觉出了她的不同。
尝毒內侍端过去试毒的功夫,他多看了赵沁柠两眼,扭头对李城叹道:“你看看她,生一场小病,就好像突然长大了似的,像个大女郎了。”
李城笑眯眯:“常言道,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嘛!”
皇帝扮演慈父,李城扮演土包子。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上演着自己的角色。互不打扰。
赵沁柠的内心感到无比的讽刺。她借着皇帝的话垂下眼,作出羞涩模样,掩住了眼中的真实情绪。
夏天喝冰饮果然是十分地解暑开胃。
李城连连称赞,直说:“我这是沾了陛下的光了。”
然他虽然在京城看起来土里土气,可回到自己的地界上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什么好东西没吃喝过?
赵沁柠看破不说破,亲手接过皇帝用完的茶盏递给內侍,又站在皇帝身后给他轻轻捶背,微笑说:“御花园外是李大人的二位公子?。”
李城目光一闪,“是臣下犬子!”
“怎看着有些呆呆傻傻的?”赵沁柠眨眨眼,笑盈盈说,“这样热的天,两个人就在太阳下呆呆的站着也不寻个阴凉地,更不知道找地方歇歇。”
咬着手指故作花痴样,“可长的却是极好看!”
皇帝笑骂:“你啊!”
李城目光闪烁,看静笙公主的目光已大有不同。
皇帝问:“是你那两个义子?”
“正是。”李城笑眯眯回答,“是老七和老九。”
皇帝来了兴致:“宣……”
……
“王上有令,宣令尹裴益觐见”
裴益迈着矫健的步伐,快速朝着王宫走去,虽说上了年纪,可此时却是健步如飞,面色潮红,兴奋异常
萧南念高高坐在王座上,轻声问道,“这几日,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裴益恭恭敬敬的呈上奏折,红光满面的说到,“王上欲成大事,这上面的一个也不能留!”
萧南念看着奏折中的名单,目光一闪,随手交给了韩挚。
“大人辛苦了”
听了这话,韩挚也就明白了,正要去办,被裴益拉住。
“王上……就如此相信臣嘛?”
萧南念戏谑的看着他,指向他胸口,说到:“你有一颗……躁动的心!”
裴益微微颔首,不置可否,拉着韩挚,“大统领,莫要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韩挚紧锁眉头,询问的眼神望着萧南念,后者微微颔首……
直到出宫回到了李城在京城的宅子里,李青木和李长风才知道今日怎么忽然得面天颜。
“你们得谢谢静笙公主。”李城说。
离开了皇宫,他便不再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了,圆圆的脸上透着精干之气。
皇帝召见了他的两个义子,给了些赏赐,还加了虚衔,这都是因为静笙公主在皇帝面前提了那么一嘴。
静笙公主为什么要提他们?
“你们先前见了静笙公主,跟她说了什么?”李城问两个义子。
想起先前的狼狈,两个年轻人脸上都烧起来。
“也没什么。”李长风硬着头皮说,“就头一回见公主,我们俩都有点那个啥……紧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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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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