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粉蓝色的礼服,弄个波浪卷发,挽着薇薇安的手臂,走在酒会的红地毯上。
酒会的入场礼如同明星出席活动一般。
先走红地毯,再拍照留念,再在背景板上签名,然后拿着话筒对酒会主办方致辞,再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找到自己的位置,入座。
薇薇安对她说,“你上次办的酒会也还行,可是比人家大德的就不如,你学学人家,看怎么把宴会办得更高端。”
“好。”
她环视周围,超大的圆形舞台,各种灯光舞美堪比奥运会开幕式,还有各个大牌的人物,他们出场自带气场,给酒会增色不少。
她坐在薇薇安身边,不停地张望。
终于望见了时运。
一周多不见,他明显消瘦了很多。
她跟薇薇安说了一声,就走去时运的方向。
她身上这条粉蓝色的连身群有些宽大,走路时总要双手提着裙摆,小步微挪,走路速度大大减慢。
时运像个小猎豹似的穿梭在会场中,和形形色色地人打交道,压根就没看见她。
她拖着裙摆,怎么走也追不上时运,又碍于场合的关系,没办法大声喊。
好不容易追上时运,打个招呼,“嗨~”
时运见到她,紧缩的瞳孔瞬间深邃,眼眸也多了抹疼爱。
她天真的大眼睛扑闪两下,明亮的光闪烁,嘴唇勾出迷人的弧度。
他挽起她的两只手,“怎么没戴?”
她假装没听懂,“戒指不是送给小运的吗?”
“小运是谁?”
“小奶狗啊。”
说完之后,调皮一笑。
他眼角一抹宠溺的光,捏住她翘起的圆下巴,“调皮。”
“钻戒明明挂在小运的项圈上啊。”
“你都不知道取下来,自己戴上吗?”
“是取下来了,我又替小运收起来了。”
他刮下她的鼻尖,“可不可以不调皮,我打你屁股了。”
她双手捂住屁股向后躲。
他疼惜地说,“舍不得打你啊。你快回去座位上歇会儿,等酒会结束后,你还要陪我坐十三个小时的飞机。”
听到这里,她怔住了,她什么也没有准备。
而且,她印象中,她已经告诉过时运,她没有请下来假不能陪他回美国了。她明亮的眸子暗淡下来,唇角的笑容僵住了。
他怔了怔,“你忘记了?”
她语塞了,吞吞吐吐地说,“我不是忘记了,我是,我好像……”
不论怎么解释,她都是没有办法陪他回美国,而且还是在最后时刻才让他知道。
她马上见到他脸上大写的失落。
可他是时运,是那个喜欢她到骨子里的男人,即使不开心了,也不会对她有一句责备。
“没关系,这次就算了,以后还有机会。”
语气都变了,变得生硬,冷漠。
她都听得出来了,还看出他眸子里两抹失落,她上前拉住他的手,张了张嘴,“对不起。”
他淡淡一句,“我都说过没事的。”
他松开她的手,快速转身,又走向人群熙攘的地方。心里不好受时,最好去人多的地方,可以让喧闹淹没难受的情绪。
高高瘦瘦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越来越远,仿佛在她生命中即将消失一样。
她拔腿就追,裙摆很累赘让她跑得很慢,还总在脚尖的位置牵绊她。
太着急,去拉住时运的手臂,一脚踩住了自己的裙子,身体前倾扑了下去。
“时运!”她尖叫一声。
时运马上转身,见到她栽倒的身子,马上双手环住,让她扑入了自己的怀抱里。
稳稳地抱住她,“你干嘛?”
时运抱着个一个美女,引得周围人看来,纷纷猜测美女的身份。
而时运无所谓别人的眼光,扶住她的身子,又弯腰帮她整理踩住的裙摆。
她环看四周,见大家投来的目光,连忙低头。
轻拍时运的后背,“我自己来弄。”
时运弯腰,接着给她整理裙摆,就像没听见一样。
不一会儿,时运才直起腰整理一下自己的西装,笑了,“你个冒失鬼。”
“我裙子有点长。”她难为情地说。
“不是你的裙子?”
“薇薇安的。”
“以后我给你买,你就穿自己的裙子。”
“我自己能买,只是这次赶来的匆忙。”她笑了笑,“谢谢你。”
时运别过脸,“谢我什么?”
“谢你不计较。”她咬住嘴唇。
时运又看过来,看着那张写满自责的脸,黑亮的眸子里满是歉意,他心里的埋怨也说不出口。
他那么信任她,连她的机票都买了,一心想带她回美国见外婆,想和她走在比弗利山庄的步道上,呼吸太平洋的海风,望着比弗利山脉的壮阔,就像电影《暮光之城》那样。
他还能和她一起,躺在青草地上,和小运一起玩耍。
此时,这些想象如泡沫一般,可有可无了。
“没关系。”除了这句,他还能说什么……
她也明白,他在计较,他很在意,可是再多的歉意也无济于事,毕竟事实伤害了他。
她看一眼薇薇安,很郁闷,薇薇安没有给她假期。
又看向时运,再多的解释也无法让那双黑眸再神采奕奕了,她只能就此说些有用的。“帮我给外婆带句话,相信她回好起来的,也祝你一路平安。”
“谢谢。”
“我一会儿去机场送你。”
她只想尽力弥补,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他说,“酒会需要我接待嘉宾,所以,我去忙了。”
“好。”
他转身,又向人群中走去,这次步子迈得更大,几步就融入了形形色色的人群里。
她还站在原地,没有挪一步,心里满满的后悔。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想倒流回一周前,她接到时运发来的电子机票时就告诉薇薇安,这次她非去不可。
她本应,再坚定些,再坚定些,而不是为了薇薇安的一句知遇之恩就放弃了。因为那个时候,她远没有想到,见到时运难受时她的心比死了还难受。
“李星子,想什么呢?”薇薇安的声音。
她擦抹眼角,“没什么。”
“你和时运都说什么了,他伤害你了吗?”
“没有。”
她想走开,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可是薇薇安强势地把她带回到座位上。
薇薇安还摆出一副又气愤又无奈的脸孔给她看。
她默不作声,眼眸在人群中追着时运的身影,那个忙碌得瘦削的身板让她心疼。
薇薇安问她,“看时运呢?”
她眸子转过来,暗想:怎么管得这么宽?
薇薇安见她的注意力转过来了,严肃地看着她,“你刚才很失态,酒会上的人都看见了,你和时运在干什么?”
“我当时踩住裙子,差点摔倒,是时运扶住了我。”她解释。
“别人不会听你的解释,只会认为你们的私交很好,当然我不会管你那么多,但是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橙天文化的业务总,怎么可以轻易对男人示好?”
她不明白,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她迷蒙而不满地看着薇薇安。
薇薇安还一脸的得意,“我年轻时和你一样,在那些男人眼里像个小白兔文文弱弱,好像不仰仗男人就不成活,可后来事实证明男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捕得的猎物放一边,再去找更肥美的猎物,所以对付男人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永远都得不到你。”
成熟女人的眉目间,一份经历岁月的淡然,一份看透世俗的冷漠。
她对薇薇安的淡然和冷漠全然体会不到,她才二十四岁,对爱情才开始探寻。如果她接受了薇薇安的论断,她就不是她了,她就是薇薇安了。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老妈曾无数次和她说过,对男人绝对不能动深情,最后受伤时会很痛。
而时运却说,爱情需要尝试,才能看清楚它的样子。
……
薇薇安见她不搭话,问她,“你该不是对时运动真情了吧?”
她皱皱眉头,“从哪论的,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千万别对男人动真情,最后受伤的一定是你自己。”薇薇安咬牙切齿。
她能理解的是,薇薇安也个离过婚的女人,被赵元发伤害过的,才会有如此深刻的恨。
可是,世界上,所有恨都是应该的吗?
她见到周围的人们已经落座,大家都安静地看向中间的圆形舞台,一位高高壮壮的男人走上舞台。
全场灯光变暗,追光灯照在男人身上,从上至下,让男人从头到脚的线条更加清晰。
她看见,男人有点地中海,圆头,圆脸,小眼聚光,鼻梁远厚,嘴唇肥厚,耳大招风。
头大颈粗,肩宽背厚,大腹便便,西装随意——是大老板,有钱人的样子。
听男人对麦克风说,“我叫赵元发,是个干实业起家的人,后来投身投资行业成立了大德。大德初期差点没赔死我,但是我没有倒下,因为最困难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转机……”
她看向身边的薇薇安,熟女的眼眸里透出两束仇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