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看着冲来的男人,却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他焦急,看着他惶恐,又看着他兴奋地,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烟,狠狠的在地上踩灭,再语无伦次的对着她说话:“回来了、回、回了!好想你……岳普……岳普!女孩子不许抽烟!你、你怎么不联系我……”
普普看了眼地上被他踩的稀烂的烟,忽然笑了,“严大警官。烟头落地。罚五十。”
严良看着眼前的女孩,似乎,九年了,快十年了,他都没再见到她的笑容,她逗趣,他陪着,“此处不许抽烟,罚一百。”
普普看着他伸出的手,没好气的伸手打了他一下,“没钱。还饿了。”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严良想拉着她的手,却还是收了手,尴尬的笑着,然后引着她一路向前,边走边问着:“这么多年,你都去哪儿了!你有没有看到我在各个电视上、还有网上发的寻人启事!”
严良在一旁激动的说着,普普就这么看着他的兴高采烈,看着他手舞足蹈,不像当年沉稳的大哥,也不像人民的警察。
像个傻子。
很温暖的感觉,她想着,她真的,很想早点儿回来找他。
“当然看到啦,不然我怎么回来的?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严良默默地点着头,还好还可以在一起。
他想带普普吃好吃的,想把这些年亏欠她的都补上,可是普普看着小吃街人来人往,却皱着眉一脸的厌弃,“别在这儿吃了,打包带走吧,去你家吧,我不想在这儿吃。”
普普说的话现在在严良这里是比叶军的话还顶用,她说去哪儿,严良就去哪儿。
只是他没想到,普普坐到他家问的第一句话却是:“也一个人住?”
他很准确的抓住了关键词:“也?”
普普没回他,转手点了一根烟,结果又被严良给夺了下来,有些发火,“说了,别抽烟。”
她耸了耸肩,“行吧。”
严良看着她乖巧的坐下吃饭,也不再说她了,反而焦急的问她:“这些年去哪儿了?你当时走丢了……我很担心你。”
他一直很自责,如果当初他在努努力,或许普普就可以做他妹妹,跟他一起被陈叔领养。可是偏偏没成,普普也跑了,这一跑就跑了十年。
他也找了十年,也不知道普普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联系他。甚至每当自己出警,知道有跟普普年龄相差不多的女孩出事,他的心里就备受煎熬。
这么一年一年的熬着,他竟然等到了普普回来找他。
可是普普似乎对于他的担心无动于衷,只是轻描淡写的讲着:“没事。对了,我现在住朱朝阳那。”
严良内心震动,他似乎很久没有听到朱朝阳的名字了,更吃惊于,普普先去找了他。
“你怎么住哪里……搬来,我照顾你。”
他带着命令的语气让普普心有不满,直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再纠缠她住在哪儿,自顾自的问他:“严良。我一直觉得,张东升没死。”
严良觉得普普有问题。
张东升当然死了
“说什么呢。他死了,当场击毙。”
也是他当场所见。
可是普普却摇头:“可是我觉得,他没死。严良,等着吧,他马上就会回来了……”
严良现在觉得脑袋发昏,他仿佛听不懂普普在说些什么,“普普!你在说什么!他已经死了!”
“他真的是坏人吗?”
普普问的这句话,诚如十年前问他,杀人犯,真的就是坏人吗?
这个答案,严良必须说是,可是普普再次提起的张东升,忽然让他无法开口回答。那个杀人犯,救过他们,也照顾过他们,最后,也想毁了他们。
可这其中到底谁才坏,这么久了,严良也说不出口。
他想不出答案,也不懂普普到底要说什么,她失踪了十年,回来却又提起了张东升,这个名字,他们难道就绕不开了吗?
她扔下那句话就想走,严良拽住了她的手腕,“普普,你现在到底怎么了!都过去了!”
可是一回头,他觉得普普眼里有泪,带着哭音,就站在他家门口,“严良……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们以为,是结束。可是后来才明白,那是开始。十年了。难道你真的走出去了吗?我也好,你也好,朱朝阳也好。我们真的能走出十年前的阴影吗?”
严良一直以为他走出去了,曾经年少犯下的错,在渴望关爱中挣扎的少年,已经走了出来,如今才能平静的站在普普面前,对她说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普普挣脱了他的手,“还没过去……还没结束,才刚刚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