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一在横店待了一个星期,本来计划要早点回去,于柏期死缠烂打非要逗留几天。
于柏期每天几乎约会不断,今天约到一个小模特,明天就约到小演员。季珩一把他的这些事都看在眼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
从学生时代开始于柏期就是一个特别爱玩的人,季珩一就没见过他对谁认真过。可能也是因为家里条件的关系,于柏期不会交往特定的人,交往时间都不长。
季珩一坐在阳台看书,于柏期敲了敲落地玻璃,“我要出门了,需要我给你带什么吗?”
“去哪里?”季珩一合上书看着他,这两天于柏期一直往外跑,有些奇怪,“你怎么天天往外跑?屁。股闲不住?”
“佳人有约。”于柏期嘚瑟的吹起口哨,一想到待会能见到心水的妹妹,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又是谁啊?”
于柏期知道季珩一又要开始说教了,立马辩解道:“不是你们公司的艺人,我不会动你们公司的人。”看了看季珩一怀里抱着的书,忍不住多嘴:“你要是真的闲,多跟你家小阳阳打电话啥的,别天天吊着别人胃口。”
季珩一愣了一下,颇为不解,“你操心这个干嘛?”
于柏期脾气直,跟季珩一呆习惯了,说话直来直去的从来不拐弯抹角,他扒了扒头发,道:“就是想你好呗,你昨晚跟我说的那些话你别说不记得了。要真喜欢张家阳,你就别吊着人家,赶快和好就完事了。”
“我还没想好。”
“你没想好,张家阳想好了啊。孩子都介绍给你,认你这个后爸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于柏期说,“干脆戳破中间的隔阂直接在一起得了,不为你也为那孩子……大人的事,不要让小孩为难,对吧?”
于柏期这一番话季珩一听进去了,暗自反复理解他说的这些话。
回去的那天他给张家阳还有张乐意带了不少手信,第一次出差给别人带礼物。季珩一在挑手信的时候犹豫了好久,店老板都想赶客了。最后挑了一款新出的手表给张家阳,还给张乐意挑了不少零食。
张家阳好像早就知道他要回来,乖乖的坐在沙发候着。
门一开,警觉地像只机械人一样,僵硬的挪着脑袋看他。
季珩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一边问:“怎么坐在客厅也不开电视?”
“你,你,你这么早回来了啊……?”张家阳舔了舔唇,干涩的喉咙憋不出一句话,脸上挂着一个极为尴尬的笑容。
他没经得季珩一同意就把张乐意带过来了!
“怎么了?”季珩一觉得他不对劲,“有话要跟我说?”
张家阳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紧张的说:“我,我把乐意带过来了……”声音小的可怜,生怕季珩一骂他,“我外婆在老家摔倒了腿,我爸妈回老家照顾她老人家去了,然后这几天都在找幼儿园,想着你还没有回来,就把他接过来住两天。”
这真是一个巧合,巧到张家阳都怀疑是不是张太太故意这么做的。老太太一向身体健壮得很,在菜市场跟别人砍价声音都比档口老板得高几分贝,时不时就下楼跟七大姑八大姨去跳个广场舞,一认识到什么姐妹,她就打电话给张家阳,炫耀自己遇到了知己。
张家阳真的很难想象老太太病殃殃躺在病床的样子,本想跟着回去,却被张老师和张太太极力反对。
不过出于一个做父亲的心理,他也想张乐意能够跟季珩一多多相处,说不定两人的关系能够改善。
“嗯,知道了。”
季珩一平静的态度出乎张家阳的意料,张家阳傻眼了,问:“你不骂我吗?”
“我为什么要骂你?”季珩一反问。
“我没经得你同意就把孩子带过来了,”张家阳挠了挠脸,脸上一阵烧灼感火。辣辣的发烫,“我以为你会生气,都不敢告诉你。”
季珩一意识到这段时间张家阳又是给他送花又是每天给他发短信,原来是另有所图。心情一下子跌入谷底,明亮的双眸跟着黯淡了,“你很怕我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怕你。”张家阳连忙解释,一顿,“我,我是怕给你添麻烦,要是给你添麻烦了那就不好了。”
季珩一还在较劲:“你是觉得你是麻烦,还是觉得我是麻烦?”
张家阳拗不过他,只好坦白从宽。他垂头丧气地抠着手指甲,眼睛盯着指甲片,说:“……我觉得我是个麻烦。”
季珩一深吸一口气,呼吸突然变得沉重了。
张家阳依旧垂着头,贴着头皮长出了些青茬,他手放头上摸了摸,说:“我以前就老是麻烦你,像个小孩一样,特别不懂事。现在不会了,不想你讨厌我。”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麻烦。”季珩一心脏抽痛着,眉头紧锁。
原来他爱的人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麻烦,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可却没有告诉他。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说的也只是我自己感觉,我就是个麻烦。你说不是也没有用,我确确实实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看我连小孩上户口的事都要拜托你,我都会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没办法像个成年人去处理事情,我不是麻烦是什么?”
张家阳一条一条的细数自己不足的地方,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利刃往季珩一心口戳刀子,戳得血肉模糊,痛的人成了失语的哑巴。安慰话像是被法庭宣判了死刑,条条框框的大道理显得一事无成了。
以前的张家阳从来不会这么说自己,他认识的张家阳是开心的自信的,永远挂着与忧愁不匹配的笑脸。他喜欢爱笑的张家阳。
我一直以为你过得好,你这几年怎么了?我的太阳啊,你这几年怎么了?季珩一心说。
两人分手后季珩一主动跟他断了联系,见面也不打招呼,以最快的速度让两人变成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季珩一主动把这段关系抛掉,张家阳想接也接不住。他尝试过厚着脸皮去加季珩一,每每都被拒绝了。
后来他就不这么干了,没脸没皮跑去加前男友太丢人了,太不害臊了。
张家阳摸着后脑勺说:“我这几年在努力变好了,不想给你惹麻烦,不想令你为难。我现在追求你,不是想在你身上得到什么。硬要说想得到什么……”
“嗯?”
“——想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