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的时候，孙耀祖的语气、脸色都显得格外一本正经，半点也没有往日那种嬉皮笑脸的感觉。
这不由让我对那臭名昭著的金钱鼠，更加好奇起来的几分。
“哎，死胖子，老实说，你是不是被这金钱鼠坑过？”
“不然你咋跑去做掮客了？”
“滚一边去！”
“爷这么机智的一小伙子，能被一只死老鼠给坑了？”
“开玩笑呢！”
虽然嘴上说的强硬，可其实从孙耀祖的眼神里，我就看得出来，这家伙之前必然是在这金钱鼠的手里吃过亏。
不过孙耀祖不愿意提及这些过往，我自然也不好追问。
“记住我说的话了没？”
似乎是有些不大放心，孙耀祖又叮咛了一句。
“记住了。”
“等会进去，少说多看，全听你的。”
“他没真正做之前，一个字都不要信。”
“这就行了。”
冲我挤了挤眼睛后，孙耀祖抬起手敲了敲门。
“请进。”
这时候，房间里也适时传来了回应。
听声音应该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孙耀祖呢，还拉了拉衣领，抹了一把头发，算是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然后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呢，则是跟在孙耀祖身后。
房间，是一间办公室。
进门只是看了一眼，我就看出来，这办公室里的陈设摆列，都是请人专门看过的。
办公桌上，一只四足金蟾，那是专发横财、捞偏门的玩意儿。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挺矮挺胖。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嘴角两撇胡子，细而长，真就跟鼠须似的，再配上那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
脖子上戴着一根货真价实的大金链子，手上戴着金戒指，手腕上还戴着大金表。
只能是人如其名，真有股子大耗子成精的味道，还是一只视财如命的老鼠。
毫无疑问，这位爷，就是今天孙耀祖带我来找的正主，金钱鼠了。
而在金钱鼠对面，则是坐着另一个家伙，正好背对着我们。
那人，看背面，又高又胖，倒是跟孙耀祖有几分神似。
“耀祖来了啊！”
“难怪今早，我这一出门，就听到乌鸦叫个不停呢！”
“这是有贵客上门啊。”
金钱鼠抬起头撇了一眼孙耀祖，开口说话了。
说的那些话，挺膈应人。
就传统来说，这稀缺迎门叫，那才是寓意着有贵客上门呢。
这大清早乌鸦当头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哟嚯，乌鸦当头叫啊，这可能是报丧呢。”
“毕竟老话这么说的嘛。”
“我这人性子直，嘴也直，金鼠爷您别往心里头去。”
让我更加没想到的是，往日里即便是碰到李家豪那种人，都费心上杆子巴结的孙耀祖。
这会面对金钱鼠的故意膈应，竟然一点也没惯着，当场连本带利就还了回去。
要知道，这金钱鼠就算在怎么声名狼藉，可比起李家豪来说，怎么着也能算是家大业大、人脉不菲了。
这不太符合孙耀祖这孙子的行事作风啊。
这两人，肯定有恩怨，而且还很有渊源。
“你个兔崽子，会不会说话！”
“大清早的，想找抽呢是不是？”
让我更加大跌眼镜的是，面对孙耀祖连本带利的回敬。
金钱鼠虽然立马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显得很生气，可那真的就只是显得很生气而已。
这时候，背对着我们，坐在金钱鼠对面的那高胖家伙也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下一秒钟一张胖乎乎、带着笑容的大饼脸，映入我的眼帘。
咋说呢，那人看着挺憨厚，可他的眼神，可不像是憨厚的主。
透着精明，更透着一丝狠辣。
这满脸憨态可掬的高胖个，毫无疑问，就是金钱鼠这，或者说是附近这几个赌场里的叠码仔头头，焦皮了。
“阿祖啊，好久不见。”
“今儿个咋有空过来了。”
“听说你做掮客了，看你这一身名牌，混得不错啊。”
“那比得上你焦皮哥，现在附近几个场子叠码的买卖，全都你的了吧？”
“混口饭吃啦！”
那焦皮，说起话来，也是憨态可掬，有很重的口音。
我反正，每句话，只能勉勉强强听个大概。
孙耀祖跟金钱鼠、焦皮闲聊，看着针锋相对，字里行间，都夹枪带棒。
可毫无疑问，他们三个人很熟悉，而且还不单单是熟悉那么简单。
“行了，叙旧改日再叙，你们都还没遭报应呢，有的是时间。”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儿个有一桩买卖。”
“大买卖，找你们谈谈。”
孙耀祖摆了摆手，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说话时，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
金钱鼠、焦皮两人，也随之把视线投向了我身上。
两个人，都是满脸笑容，一个憨态可掬，一个显得贼眉鼠眼，反正都让人觉得不咋舒服。
“这位小兄弟，是阿祖的朋友啊？”
“倒是面生的很啊，那条道上的？”
随即，金钱鼠笑着主动开口跟我打了招呼。
他说的那些话，乍一听起来很热情，可其实是开口就在试探我的底细、看我有多少斤两。
能榨出多少油水？有多大利用价值呢。
这一点，倒是跟孙耀祖这家伙，一脉相承。
“金鼠爷，晚辈李阳，刚从内陆到这边。”
我抱了抱拳，客客气气的回了话。
如实回答。
尽管我可以随口编个瞎话，只不过嘛，这种时候，编瞎话的意义不大。
反而容易落下话柄。
不如实话实说，来的管用。
一听我是内陆来的，金钱鼠那双鼠眼都立马放大了几分，那眼神，就跟看到了送财童子，主动上门送财来了似的。
“哎哎哎，擦擦您那口水，这是我兄弟，又不是大姑娘，瞅瞅你，啥样了都。”
“还有啊，别想着从我兄弟身上宰一笔。”
“都是同行。”
“陈三爷的百乐宫知道吧？”
“最近在百乐宫闹得很凶的那南洋女赌王知道吧？”
“就我这兄弟，可真刀真枪跟那南洋女赌王碰过，还抓到把柄了。”
“你要觉得，你场子里那些手段，能坑的了我兄弟，你试试。”
孙耀祖站起身，不着痕迹的挡在了我跟前，冲金钱鼠摆了摆手，连珠炮似的一番话，算是把我一下子给捧了起来。
而金钱鼠一听孙耀祖那些话，脸上的神色也收敛了几分，眯着眼睛，很是惊愕的看着我。
“百乐宫，那南洋女赌王，你都抓到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