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没并没有抓着他两出卖我这事不放。
陈瑞、李洪波的神色明显一松。
“放心吧哥,一切顺利。”
“我和波哥,按你的办法,已经输了二十六万给张小天了。”
“这孙子现在已经上道了,连他老妈给他的几个超市都不去打理了,完全做了甩手掌柜。”
陈瑞眉飞色舞,邀功似的跟我汇报了情况。
“这就好,没让张小天察觉到你们是故意输的吧?”
“张小天虽然纨绔,可不是没脑子的蠢驴。”
“放心兄弟,这局是我攒的,我和张小天算得上朋友,他还是信我的。”
李洪波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什么君子。
李洪波是收了我的好处,替我做事,引张小天下水。
可他这会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这种话来。
还是让我心里头有些觉得不对味。
我没法去说李洪波为了钱,可以出卖张小天,有多么卑鄙。
只能说,李洪波这人,靠不住。
不能让知道的太多,得尽早让他出局。
不然,迟早是个定时炸弹。
“那就好。”
“兄弟,那接下来你有啥打算?”
“没什么,麻烦波哥你和陈瑞,继续按照我之前告诉你们的执行就可以。”
“放心,包我身上。”
“好,回头这事完了,波哥该你的好处,不会少你。”
“那我先进去和海爷爷聊一聊。”
“好好好,兄弟你和海叔故人相见,是得好好聊聊。”
“我两就先走了。”
“有事电话联系。”
我点了点头,目送陈瑞和李洪波离开后,这才转身重新回了麻将馆。
刚一进麻将馆,我就看到海叔也在门口,正看着李洪波和陈瑞远去的背影。
“小阳,你找他两帮你布局,有些冒险。”
海叔抬起头,看着我说道。
海叔何等道行,连我都看得出来,李洪波、陈瑞。
两人都是十足的赌徒,谁给的好处更多,谁就是爷,完全谈不上靠得住这三个字。
海叔岂能看不出来。
一个顶级老千,布局,离不开八将。
可以说,是八将成就了一个顶级老千。
可同样有很多顶级老千,是死在八将手里。
凑齐八将不难,难的是,八将能真正做到和你生死相托。
“我知道,他两只是临时凑一下,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哎,只是海爷爷我也没想到,你……你终归还是没逃过宿命,走了这条路。”
“十赌十骗,不赌为赢,赌徒无善终,老千更如此啊!”
人越老越信命,这话一点不假。
包括我自己也是这样。
在老千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我也有时候忍不住会在想。
我家祖传就是老千,也许做老千,就是我的命,逃不掉。
“老千想要有善终,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尽早脱身。”
“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走到顶峰。”
“走的比你爷爷、比你父亲更远、更好。”
海叔说完,我也点了点头。
他这一番话,算是一针见血。
老千,十个有九个都没善终,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像海叔这样,残废。
你想有善终,尽早脱身是最好的选择。
或者一路往上爬,等你做到顶峰,做到这世上没人能抓你千的时候,你自然就有善终了。
“海爷爷,那您怎么还……”
我想问海叔,既然他看破了这些,为什么现在还靠赌为生。
海叔一眼看出了我的疑问,他摆了摆手笑了笑,笑的有些无奈、有些苦涩。
“我老了,残废了,没儿没女的,总得活下去。”
“可除了赌,也没啥手艺。”
“我这人也懒,总不能去街头给人擦鞋子吧?”
“所幸就开了这家麻将馆,收点茶水钱过日子。”
“遇到二驴子那样,踏上这条路的小子,就顺手抓一下,劝一劝。”
“算是积点德,赎罪。”
海叔这麻将馆里,不少都是手上多少带着一些手艺的赌徒。
可这些赌徒,到海叔这麻将馆里,手脚都干净着,谁也不敢出老千。
明显是这些人,出千被海叔一次次识破、一次次抓到尾巴。
海叔,大概是想通过这办法,让这些赌徒迷途知返。
这就好比,小孩子喜欢打游戏,你在游戏里,把他虐到体无完肤,再也对游戏提不起兴趣。
那他自然而然,就戒了。
可在我看来,海叔这办法不是行不通。
是他下手太轻了。
完全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反而是适得其反。
让那些赌徒,把海叔这麻将馆,当成了锤炼、进修千术的磨刀石。
二驴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开始我就觉得,那些手上多少带点手艺的赌徒。
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窝在海叔这小小的麻将馆里。
去玩那几块钱的麻将呢?
要知道,赌这东西,只会越赌越大、越陷越深。
杨叔就是最好的例子。
起初我觉得是海叔的本事,现在我知道,是我单纯了。
“海爷爷,二驴子那些人,恐怕没听进去您的劝,是把您当成磨刀石了。”
这些弯弯绕,我都看得出来,海叔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海叔,像是全然不知道这档子事一样,这多少让我有些费解。
“宁拦惊马,莫劝赌徒啊。”
“我老了,残废了,能做的只有这些。”
“你小子总不能指望着我,去剁了二驴子那帮小兔崽子的手,让他们长教训吧?”
“我可没那本事咯。”
“问心无愧就够了,强求不得。”
海叔瞪了我一眼,笑着解释道。
他的解释,很合情合理,可我总觉得有些前后矛盾。
海叔劝赌,是想积德。
可到头来适得其反,二驴子那些人,反倒把他当成了磨刀石。
这不就成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积德,变成了造孽。
也许是我多想了。
我没有继续深究下去,海叔拉着我手,一脸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无法言表的神色。
“饭菜好了。”
这时候,梅姨系这围裙,从里屋走了出来,笑呵呵的喊了一声。
“好了,不说那些了。”
“咱们快进去,你得好好陪我喝几杯。”
“我得看看,你小子,这酒量有没有你爷爷当年的风采。”
“我推您进去。”
海叔点了点头,我推着海叔进了里屋。
里屋有个小小的院子,种了些花花草草。
有几间老式的低矮平房。
正对那间就是客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还放着两瓶酒。
我推海叔进去的时候,梅姨已经摆好了碗筷、到好了酒。
正端着一个小碗,从每一盘菜里夹出来一点。
梅姨这举动,是要祭奠谁?
我们这边逢年过节、清明重阳,或者某些特殊时候,祭奠先人,都要泼水饭。
也就是吃饭前,每样菜都提前夹出来一些,混合着化成灰的纸钱和清水,敬给先人。
可今天既不是清明、重阳,也不是初一十五的。
唯一特殊的,就是我和海叔故人相见。
梅姨怎么弄这些?
难道是要祭奠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