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不过我也没慌,既来之则安之,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而那海叔接下来的举动,更让我大为意外。
“都是有手艺的,玩这麻将机就没意思了。”
“二驴子,去把柜子里那麻将拿过来,咱们玩手洗。”
麻将这东西,手洗肯定是比麻将机容易出老千的多。
海叔要换手洗麻将,还有他说的那话。
这明摆着,玩的是老千局。
看谁手上功夫厉害了。
“得嘞海叔。”
那叫二驴子的中年老千,对海叔言听计从。
应了一声后,立马小跑着去拿了一副手洗麻将回来。
关掉麻将机后,开始洗牌。
手洗麻将出千,基础就是打骰子和码垛子、做牌。
其次才轮到过关、偷牌、换牌。
洗牌的时候,我没着急出千码垛子,而是一直细心留意着海叔、梅姨两人。
像这种老千局,是各凭手段不假,可谁出老千,就等于一开始落了下乘。
因为不管你做的牌多好、偷牌、换牌手法如何巧妙。
出千,就有被抓千的风险。
一旦被抓了千,就意味着你满盘皆输。
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你的千术,比同台其他老千更高明。
就算你出千,他们也没办法抓到你出千的证据。
不然老千局,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遇水行舟。
海叔、梅姨的千术,不用说,就冲他两刚刚配合出千那一手,就不是一般老千能比的。
至于凑搭子的二驴子,我不清楚他千术如何。
不过肯定比不上海叔、梅姨。
所以洗牌的时候,我没出千码垛子、做牌。
海叔、梅姨同样没有这么做。
只有那二驴子,码垛子做了牌。
他码垛子做牌的手法不错,别说寻常赌客。
就是一般老千,也未必看得出来。
“来小伙子,你是新客,这头庄你来做。”
海叔笑呵呵的把骰子递给了我。
这时候,我有两个选择。
要么不出千,全看运气去打骰子,打到几点是几点。
要么出千,控制骰子点数。
去抓二驴子做好的牌,让他替我做嫁衣。
“兄弟,抓点紧。”
“我这好久没跟海叔玩了,手痒着呢。”
见我迟迟没掷骰子,二驴子搓了搓双手,催了一句。
他不说这话,也许我真会考虑出老千控制骰子点数。
去抓他码垛子做好的牌。
因为常理来说,老千码垛子、做牌。
做的牌,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一手好牌。
即便是你给别人做牌,要引人下水。
那也只能是做好牌,而不是做烂牌。
可二驴子说了这话,就让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味了。
海叔、梅姨是老两口,这二驴子和他们老两口是老熟人了。
也是海叔叫二驴子来凑搭子的。
说是凑搭子,可从某种角度来说。
他们三个,不就是一伙?
刚刚梅姨、海叔都没码垛子、做牌。
我也没有,唯独二驴子码垛子、做了牌。
他这牌,是给我做的。
上了赌桌,就想赢,没谁上了赌桌,是奔着输去的。
可这一把牌,如果我自视过高,去抓二驴子做好的牌,就等于入了套、中了招。
“好算计,是我小觑了这二驴子啊!”
我心头忍不住冷笑了一下,然后抬手掷了骰子。
控制了点数,没让我自己去抓二驴子做好的牌。
而是让他自己去抓自己码垛子做好的牌。
因为我知道,那一把牌,是好牌。
可却是没法和的好牌。
就比如我给你做一把万字清一色的牌,够大了吧?
可你要和的万字牌,其实早被我控再了烂牌里,或者扣在了手里。
摸到死,你也摸不到能和的牌。
见我没去抓二驴子码垛子做好的牌,海叔、梅姨看着我笑了笑。
像是在赞许我的心思。
可我老觉得,他两老两口的笑容意味深长。
让我觉得那儿不对劲。
至于具体那里不对劲,却又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因为没码垛子做牌。
抓牌的时候,我也没出千,所以我的十四张起手牌不算好。
海叔、梅姨也没出千,他们的起手牌,也不可能太好。
二驴子出千码垛子、做了牌,我让他抓了自己做的牌。
起手牌肯定很好,不过和不了。
然而,就在打到第四张牌的时候,二驴子突然哈哈大笑着把一张七万拍在了桌子上喊着。
“哈哈哈,清一色龙七对和了!”
说完,二驴子推到了手里的十三张麻将,全是万字对子,还有三张七万。
他清一色龙七对一和,让我有些始料未及了。
他不应该是跟梅姨、海叔老两口一伙的?
他码垛子做的牌,是给我做的。
因为海叔、梅姨包括二驴子都知道,我是老千。
让我掷骰子,不明摆着,想让我去抓二驴子码垛子做好的牌?
“小伙子,着了道、失算了吧。”
“你啊高估了二驴子这小兔子崽子,也低估了我这糟老头子。”
“老头子我这局做的如何?”
“还有你二驴子,狗改不了吃屎!”
“说了到我这玩,就手脚干净点,清一色龙七对,你咋不直接天胡呢?”
“说吧那只手不想要了?”
海叔依旧是一脸慈祥,乐呵呵的笑着,开玩笑似的说着。
他一番话,却是一针见血。
把我这一把麻将,从掷骰子那一刻开始,所有的心思盘算,给说的一清二楚。
那一刻,我也明白了。
从点破二驴子是老千,在到叫二驴子凑搭子那一刻开始。
海叔就给我做好了局。
他料定二驴子来凑搭子,一定会出千做牌。
而我既然知道这是老千局,再一发现二驴子出千做牌。
再加上二驴子和海叔老两口的关系。
那我必然下意识就会以为,他们这是联手给我设套。
既然觉得是套,那我肯定不会傻乎乎去钻。
殊不知,这反而是钻到了另一个更大的局中。
至于二驴子,出千码垛子做牌,海叔、梅姨看的一清二楚。
一抓一个准。
这把牌,二驴子和了,可他被抓了千,满盘皆输。
我没和牌,可却落入了局中,也输了。
海叔这局,做的细致、做的不易察觉。
可要说天衣无缝,那也谈不上。
如果我刚刚没多想,莽一次,直接去抓二驴子做好的牌。
那就是我和清一色龙七对了。
并且我只是控制了骰子点数,做牌的是二驴子,抓千可抓不到would身上。
可这世上,那有后悔药。
一把麻将,几分钟的事,那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思考。
“海叔、梅姨你两早知道我出千做牌了?”
“那为啥不抓我?”
二驴子挠了挠脑袋,很尴尬的笑了笑。
“行了,抓你啥时候不能抓?”
“早跟你说了,手脚干干净净、踏踏实实,最稳。”
“十赌十骗,不赌为赢啊,你小子听进去了?”
“行了玩你的去,记着啊就算戒不掉,也手脚干净点,把那些歪门邪道都给忘了。”
“最后倾家荡产,也至少留个肢体健全。”
“知道了海叔。”
二驴子低着头,应了一声,面色尴尬的逃一般溜了。
其他方面不敢说,可就千术而已。
从我走上这条路开始,我真没服过谁,包括田六。
更加没像今天这局麻将那样,被人算计的明明白白,入了局,也全然不知。
“小子今天受教了,海叔、梅姨您两,有这本事,为何……”
我最终没能忍住好奇,想要刨根问底,可接下来海叔一句话更让我大吃一惊。
“李阳,你可不该叫我海叔,乱了辈分咯。”
“你得管我叫一声海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