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张峰开口请我帮忙，我便抢先开了口。
一句千门前辈、见多识广，算是把张峰给捧了起来。
这人啊，一旦被捧到了一定高度，就身不由己了。
张峰这种极好面子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哈哈哈，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我张峰十六七岁就出来混这行，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早特么饿死街头了！”
张峰哈哈大笑着，嘴上说的胸有成竹，好像没什么事是他搞不定的一样。
可他两条眉头，却是始终没有一点舒展开来的痕迹。
“峰老大，王总场子里等着我去盯着呢，我就先走了。”
“那事儿就拜托您了。”
“放心兄弟，我张峰办事有谱。”
冲张峰双手抱了抱拳后，我毫不迟疑就转身走了。
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帮了张峰。
两清了。
我没必要继续搅和到这摊浑水里头去。
至于最后张峰有没有那个本事，抓到那三个南粤老千出千的证据，就不是我该担心的事了。
张峰和那三个南粤老千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恩怨怨，我也不想去刨根问底。
好奇心太重，可活不长。
走出张峰的赌档没多远，我就看到不远处一条小巷子口围了不少人在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从哪走过去的时候，我停下脚步看了一眼。
那两个想用用变牌器出老千，被李洪波他们抓到，又想拖我下水做替罪羊的那两个社会小伙。
被打的遍体鳞伤，爬都爬不起来，被像是死狗一样的扔在了那巷子里。
十赌十骗、十赌十输。
赌徒那有什么好下场。
老千就更不会有好下场了。
我没有在去多看一眼，直接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康复医院。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康复疗养，杨婶恢复的不错，虽然说话依旧口齿不清。
不过神志已经完全恢复了，拄着拐杖也能简单的走动了。
只要不在发病，不受到什么刺激，还能恢复的更好。
这大概算是连日来，对于我来说，唯一的好消息了。
给杨婶擦脸的时候，她一直看着我，口齿不太清楚的喃喃自语着。
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杨菲菲，是担心我会因为家里的变故去做了老千。
“妈，菲菲姐没事的，她工作忙，暂时请不了假。”
“刚刚她还给我打电话了，说过几天就来看你。”
“您看，这些都是菲菲姐给您买的。”
“您好好把身体养好。”
撒了一个谎，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谎。
我没敢提我的事，甚至于都不敢去和杨婶对视一眼，我害怕面对杨婶的眼神。
害怕杨婶知道我做了老千，她会很失望，会很伤心。
“妈，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甚至于我都不敢在病房里多呆了，我怕在待下去，会做贼心虚漏了馅。
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我走出了病房。
“李阳？”
刚关好门，突然身后有人喊了我一声。
是黄慈溪的声音。
我一下子僵在了那儿，整个人不自觉狠狠颤抖了一下。
人生何处不相逢。
再相遇，我以为我会很平静。
确实我伪装的很平静，至少表面上是那样。
可心里头又岂能真的平静下来。
“好久不见，你……你还好？”
我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我知道我和黄慈溪之间不可能了，可我还是想到了挽回。
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黄慈溪勉强笑了笑，她刚想开口说话，一声满是讥讽的冷笑声便传了过来。
“跟你这骗子老千划清了界限，慈溪现在当然好了。”
张小天阴沉着脸，嘴角挂着极其戏谑的冷笑走了过来。
气氛顿时更加尴尬诡异了起来。
看着张小天堂而皇之走到了黄慈溪身边，伸手挽起了黄慈溪的手，而黄慈溪只是轻轻挣扎了一下，便默许了。
即便知道现在我和黄慈溪已经没关系了，可我还是忍不住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推开张小天的冲动。
可最后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不是我心胸多大，只是我知道，现在闹出事，小丑只是你自己。
自己体面，也给对方体面。
强挤出一抹笑容笑了笑后，我提着暖水瓶转身就想走。
可张小天没打算放过我。
“慈溪啊，咱们怎么着和李阳也算朋友一场了，虽然他是个老千，是个骗子。”
“不过，这他家里人住院了，咱碰到了，不得去看看！”
张小天说的很大声，他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一下子急了，是真的急了。
我是个老千，是个骗子，就算最后被剁掉双手双脚、不得善终，我也认了。
可我不想杨婶知道，不想杨婶失望。
“张小天你想干什么？”
我猛地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张小天低呵了一声。
黄慈溪伸手拉着张小天想要劝张小天离开。
可这会张小天是铁了心，要让我难堪，想要报复的念头，早就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
不等我反应过来，上前阻拦，张小天突然一下子推开了杨婶病房的门就闯了进去。
“哟嚯这高级病房还真是不错呢！”
“用做骗子出老千骗来的钱，躺在这高级病房里，阿姨您躺的还真是心安理得呢！”
病床上，杨婶听到张小天那些话，一下子就愣住了，跟着她就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嘴里口齿不清的喊着。
我疯了一样冲了进去，没有任何迟疑，狠狠一拳砸在了张小天的面门上。
“我去你大爷的！”
“给老子闭嘴！”
那一刻，我是真的疯了。
我不在乎被张小天说成骗子、说成老千，那怕他说我不得好死，我也接受，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可这些，不能让杨婶知道，我不想让杨婶失望，杨婶还没恢复，她不能受刺激。
“李阳够了！”
我是被黄慈溪推开的，张小天被我打的一脸血，他挣扎爬了起来冲我大吼着。
“呸！”
“有胆子做老千骗人钱，没胆子认！”
“李阳，你特么还真算个男人啊！”
滴滴滴……
杨婶的检测仪器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脑电波、心电图开始剧烈的起伏。
我强忍着想要弄死张小天的冲动，不顾一切扑到了杨婶病床边。
“妈，妈，您别激动，没有……我没有做老千，我没有！”
那一刻，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了，只能不断地撒着谎。
“没有？李阳你特么敢做不敢当，死老千不得好死！”
张小天还在旁边唯恐不乱的火上浇油。
杨婶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手，一下子打在了我的脸上，不重一点也不疼，可我心里头却只觉得跟千刀万剐一样。
杨婶死死的盯着我，呼吸变得很急促，她眼神是失望，满满当当的失望，可失望过后，却又是那深深地自责。
那种为人父母，因为自己拖累了自己的自责。
滴滴滴…
警报声越来越响，杨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很快她的脸都憋成了绛紫色。
“医生！”
“医生！”
我疯了一样，哭着一边大喊着，一边疯狂按着床头的呼救铃。
病房里乱成了一团，很快杨婶被推去急救了。
我呆呆楞在那儿，黄慈溪看着我，她想说话，可却被张小天给拦住了。
许久后，我慢慢转过头，红着眼睛盯着张小天。
“张小天，如果杨婶出事，我要你死 ，我要你全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