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输的一干二净的赌徒一样,这会看到了能扳本的希望。
别说只是对我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我称兄道弟。
就算是让林小军跪下给我磕头,估计他也不会有多少犹豫。
老实说,如果不是碍于林子豪这一层关系。
就算林小军输的家破人亡,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这世上最不可信的话,是赌徒说的话。
最不值得同情的人,也是赌徒。
可人要在这江湖混,少不了人情世故。
“林叔,您是子豪的父亲,是我长辈。”
“我那能跟您称兄道弟。”
“我现在也缺钱,正愁找不到这种局筹钱呢。”
“您负责约人攒局,我负责出手,咱们这算是合作。”
“好好好,只要能把我欠的赌债平了,剩下的赢多少,都是你的。”
我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未继续说下去。
随后,林小军又追问我,具体还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我知道他这是担心赌本的事。
毕竟现在程开山那些人,谁都知道他林小军已经没钱去赌了,已经榨不出油水了。
他在约人来赌,人家多半会推辞。
“林叔,不需要准备什么。”
“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你要扳本,再输,就用这房子抵债。”
“这……”
“爸,你就信老李吧,咱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行。”
想要扳本的赌徒,是最狠的,也是最能孤注一掷的。
又闲聊了一会之后,我看时间不早了。
就现在这情况,就算我想厚着脸皮留下来蹭一顿饭,也不可能了。
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
“我送你。”
林子豪起身,一路把我送到了楼下。
到了楼下的时候,碰到了林子豪的妈妈,带着他弟弟。
一看到我和林子豪,他弟弟那不过七八岁的小屁孩,就冲我两吐口水。
全然是把我和林子豪都当成了百无一用,只会惹祸的废物。
林子豪的妈妈,也没拦着,只是看了一眼林子豪。
那眼神满满的都是失望,甚至可以说是嫌弃。
林子豪想要开口打招呼,可最后也忍了回去,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走吧老李,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等到走远了,我抬起手拍了一下林子豪的肩膀。
“老林,小孩子的话别往心里去。”
“不过有句话,虽然难听,可我还是要说。”
“理想是诗与远方、是肆意洒脱,可现实是柴米油盐。”
“我知道了,谢谢你老李,要不是有你这哥们,恐怕这一次,我们家就得支离破碎了。”
林子豪无意的一句话,又让我仿佛是一下子回到了杨叔挪用工厂资金。
赌的血本无归、越陷越深,最后连累整个家庭支离破碎的那时候。
也许是触景生情,不想同样的悲剧,在林子豪家里重演。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子豪说:“放心兄弟,有我在。”
“就算明天赌桌上,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替你摆平这件事。”
“谢谢……”
“别特么娘们唧唧的,不过别忘了啊,今天你可欠我一顿饭。”
“回头老子非得好好宰你一顿不可。”
“好,回头老子也请你去滇味人家好好潇洒一回!”
和林子豪告别以后,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一时之间我反倒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该去那儿了。
赌场王城、刘婷正在大刀阔斧的改进升级。
我去了也没事。
杨叔、杨菲菲都进去了,杨婶昏迷不醒。
我还有家可回?
回公寓睡觉?
我也得睡得着。
在工地上的时候,虽然辛苦,一个月累死累活,就几千块钱。
可至少充实,下班以后,还能一群大男人凑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
可现在呢,王城、刘婷也好,苏薇也罢。
似乎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只是合作关系,而不是朋友。
“爷爷你说得对,老千真的很难有朋友。”
“别人知道你是个老千以后,要么离得远远的防着你,要么就想跟你合作出千做局捞钱。”
“就算有人对你好,你也得担心,他会不会给你做局。”
正当我有些多愁善感的时候,陈瑞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和老李这边都差不多了,张小天那小子已经完全下水了。”
“一听我们说大奥那边玩得更刺激,一把牌赢个百八十万都是常事。”
“那小子立马就答应,跟我们去那边赌一场。”
我把之前凑来的五十万,给了陈瑞,让他伪装成一个出手阔绰的赌徒。
由李洪波牵线搭桥,攒局。
把那五十万一点一点,慢慢输给张小天,引张小天下水。
然后顺理成章,把张小天带去大奥豪赌。
刘芳就算在滇中这一片,在怎么手眼通天。
可她的手,绝对伸不到大奥那边去。
等张小天到了大奥、进了赌场,上了赌桌。
到时候,是要他们家输的倾家荡产。
还是要他张小天以命抵债,就是我说了算了。
“干得不错。”
“在晾他几天,现在带他去大奥,难保他不会起疑心。”
张小天是纨绔,可不是个傻子。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因为心急,让他起了疑心。
那我苦心谋划的这个局,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为了引张小天下水,我可是搭进去了整整五十万。
下了血本的。
而且我也需要再去大奥之前,在筹集一笔钱。
在大奥人生地不熟的,只能用钱开路。
“好,你咋说我和老李咋办。”
“不过,这事也办的差不多了,你答应过我们的好处,啥时候兑现?”
“等你们和张小天到了大奥,就是兑现的时候。”
我答应杨柳、陈瑞、李洪波,让他们在赌桌上赢一大笔钱。
这钱,到时候自然得从张小天那儿来。
挂断陈瑞的电话以后,我坐在街边,点了一根烟慢慢地抽着。
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慢慢将我吞噬了进去,让我莫名有些烦躁了起来。
要不是海叔的电话这时候突然打了进来。
恐怕我当时真会忍不住放声尖叫,来发泄心头积压已久的情绪。
“小阳啊,有时间没有。”
“你梅奶奶今天炖了鸡,想让你来吃饭。”
原本那天晚上,梅姨拿出存折那一刹那。
对海叔、梅姨我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
可今早,苏薇那一通电话,让我不得不再次对海叔、梅姨存有一丝戒心。
多少顶级老千,一辈子没输过,最后就输了一次,栽在了身边人手里,命都没了。
老千这条路,就是独木桥。
你想活得久、想不输,就得如履薄冰。
“好,海爷爷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