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东方位置上的就是我要找的张峰。
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头不高，五官十分立体，双鬓头发有些花白，单从面相上到时一股子成熟型男的感觉。
右手手掌虎口的位置纹了一个纹身，脖子上戴着一块盘的包浆的小叶紫檀貔貅吊坠。
只不过这会，那张峰的脸色可不好看，两条眉头都彻底拧成了一根绳，双眼通红通红的。
也不知道是被屋子里的烟雾缭绕熏得，还是输急眼了，亦或是明知道对方出老千，却无可奈何，心里头憋着火，生生憋的。
李洪波走了过去，拆开一盒烟散了一圈后，这才走到了张峰身后，附身凑到张峰耳边低语了几句。
说话时眼神不时瞟向我，张峰也随即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等看我不过二十岁出头，白白净净，一副初出茅庐的样子后，张峰眼神里也是多出了一丝狐疑，本就拧成一根绳的眉头再次微微皱了一下。
“峰老大，这小子厉害着呢，刚刚在楼下玩捞9连赢了十多把，我一直盯着，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
“他是在王城赌场里做事的，应该没问题。”
老千，讲究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不仅眼力要好、眼神要尖，耳朵也得好使。
所以尽管李洪波压低了声音，可我还是听得一字不落。
张峰听完李洪波那一番话后，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吃惊的神色，忍不住再一次侧过头眯着眼睛，重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大概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最终张峰虽然眼神依旧略带怀疑，可还是点了点头。
李洪波也点了点头，重新走到了我身边压低了声音说。
“兄弟，那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只要你帮了这忙，峰老大肯定不会亏了你。”
我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随即我便和李洪波站在了旁边看着。
见我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站在旁边看着，三个南粤生意人，也是再一次看了看我和李洪波。
不过三人也没说什么。
他们三个，联手出老千，已经赢了张峰好几天了，张峰拿他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换句话来说，在这个赌档里，三个南粤老千，已经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
并不觉得，有人能抓到他们出老千的痕迹。
至于我，大概在那三个南粤老千眼里，就是个毛头小子。
就更加不可能有抓到他们出老千的那个本事了。
“来来，接着来！”
再次看了我一眼后，张峰招呼着继续玩。
那三个南粤老千，也没说话，只是动手把面前的麻将牌重新推到了机器里。
张峰这赌档里用的都是麻将机。
而且百分百是一早调整好，设定过输赢概率的。
三个南粤老千，是几天前才到张峰这赌档包场打麻将的。
换而言之，三个南粤老千，在洗牌的时候，出老千的机会并不大。
这到并不是说，这种麻将机，在洗牌的时候，老千就没办法出千了。
老千出千，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只是说机会不大而已。
麻将机开始洗牌的时候，我也细心留意了，那三个南粤老千，并没有什么出千的痕迹。
如此一来，那三个南粤老千如果出老千的话，就只能是在摸牌、打牌的过程当中里。
麻将出老千，手法五花八门。
摸牌的时候出老千，最常见的过关摸牌，也就是常说的摸两张打两张、摸三张还三张。
至于出牌的时候出老千，那手法就更是五花八门了。
乘着出牌的机会，把已经打出去的牌，偷回来，或者鱼目混珠推倒胡之类的。
不过不管出千的手法怎么高明，心理素质怎么好。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出老千也是如此。
只要出了老千，就一定会有痕迹，就一定会留赃。
洗好了牌，庄家开始打骰子。
坐庄的是坐在北方位置的那南粤老千。
他按了一下，打出的骰子是13点。
开始按顺序抓牌。
我也开始聚精会神，小心盯着三个南粤老千抓牌时候的动作。
三个南粤老千，包括张峰，抓牌速度都很快，全都是打麻将的老手。
抓牌的时候，我也没看出来，那三个南粤老千有什么出老千的痕迹。
四家抓完十二张牌后，庄家开始跳牌，抓最后一张起手牌。
因为四个人都是麻将老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或者是习惯。
那就是都会等到起手牌全都抓完后，才会开始快速把牌立起来，开始理牌出牌。
三个南粤老千，抓着起手牌两侧，开始推牌。
我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
下一秒，我看出了一丝端倪。
表面上看三个南粤老千，是等到起手牌全部抓完后，才双手抓着牌左右两侧推牌、理牌。
可实际上，那三个老千早在抓牌的时候，就已经把牌给理好了。
条字牌、万字牌、筒子牌、风字牌在什么位置，早就理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他们的动作太快，而且表面上看，在把起手牌立起来之前，他们没把牌反过来看过一眼。
眼力不够，是断然发现不了这一点的。
高手。
先不说这三个南粤老千的千术到底如何，就打麻将来说，这三人都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手。
既然是高手，他们不可能去做那种互相喂牌、送牌、打暗号要牌的低劣把戏。
难道这这样？
发现这一点后，我心里头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测。
只是还不能够百分之一百的确定。
带着那推测，我更加聚精会神的去盯紧那三个南粤老千了。
三个南粤老千的位置，刚好是彼此的上下家。
果不其然，我很快就发现，三个南粤老千，在抓着起手牌推牌的时候，故意往桌边重重碰了一下。
这举动本没什么奇怪了，是借助桌边把牌快速整理整齐。
可问题，就出在这一碰上面。
就在那碰一下立牌的几秒钟里，坐在西方位置和北方位置的两个南粤老千。
把各自左手边早就整理好的四张麻将牌，换给了坐在北方位置的同伙。
坐在北方位置上的那南粤老千，本就是庄家，比另外三家多抓一张起手牌。
他两个同伙，又各自换给了他四张牌。
这就相当于是，坐在北方位置那南粤老千，起手就抓了整整22张牌。
一共才一百零八章麻将牌，除掉臭牌，数量就更少了。
他起手就抓了22张牌，从数量上来说，已经过了四分之一了。
就算再是一头猪，那起手牌也好的没边了。
张峰不输，那才真的是大白天活见鬼了。
那三个南粤老千换牌的速度很快，配合的也格外娴熟，如果不是一早从李洪波那儿知道。
这三个南粤生意人，其实是老千的话，我一早就留心一直紧盯着了。
恐怕我也看不出端倪来。
至此我已经确定，这三个南粤老千，在抓牌的时候，其实已经理清楚了各自的起手牌，然后通过眼神或者其他我不知道的暗号，彼此交流。
在确定坐在北方位置的同伙需要什么牌之后，在乘着推牌立牌的时候，把准备好的牌，偷偷交换给同伙。
这一招，我在家传的千术秘籍里看到了。
叫做接龙，属于多人配合出千的一招千术。
开始正常摸打，因为抓了22张起手牌，坐在北方位置上的那南粤老千，抓牌的时候都压根不用出老千。
不说稳赢，可赢面绝对要比张峰大了数倍不止。
甚至于让他天胡，都不是难事。
果不其然，打到第七轮的时候，张峰的牌面才刚刚做起来上叫呢。
那人就自己摸到了万字清一色和了牌。
“妈的！”
张峰怒骂了一声，把手里的牌狠狠一推，脸色都快憋成了绛紫色。
“兄弟看出啥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