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小子给老子弄下去！”
“妈的敢来峰老大的场子里出老千，活腻歪了！”
领头的保安一边挥手嚷嚷着，让几个保安把那两个社会小伙带下去，还不忘狠狠一人踹了好几脚。
那两个社会小伙这一下是真的被吓得尿了裤子，不停地求爷爷告奶奶。
我心里头却是还有一点恻隐之心，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人之初性本善，这一句从小就耳熟能详的话。
随着步入社会，摸爬滚打的时间越长，见的人经历的事越多，我也就怀疑这句话。
打发了那两个社会小伙后，领头的那保安这才走过来搂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了一旁。
“兄弟，我叫李洪波，这一片给我点面子的呢，叫我一声波哥，今儿个咱是不打不相识。”
“兄弟既然是王总介绍你来找峰老大帮忙的，这没问题。”
“只是兄弟，我们这场子里遇到点麻烦事，峰老大也正焦头烂额呢。”
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扫了一眼这会依旧是一片热火朝天的赌档，实在看不出哪儿有问题，便只能试探着问了一句：“波哥，不知道峰老大这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李洪波迟疑了一下后，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
原来那张峰、峰老大也是靠赌发的家，只不过他和杨叔、杨柳那样的赌徒不一样。
他是从十七八岁开始，就在街头巷尾摆赌摊，也就是很多农村集市上常见的那种街头赌局。
一张硬纸板做的转盘，十块钱、五块钱转一次，转盘上写着不同的倍数。
所以严格算起来，这张峰也是个老千。
厮混到了三十多岁，张峰就在这边弄了这么个赌档，他和王城也是在赌桌上认识的。
前几天，赌档里来了三个南粤那边的生意人，在这包场打麻将，出手格外阔绰。
张峰也以为来了大客户，自然好生伺候着，最后那三个南粤生意人就让张峰陪着一块打麻将。
结果，张峰是怎么打怎么输。
听到这儿，我明白了。
张峰也算是个老千了，而且是从十七八岁就开始在街头摆摊出千骗钱的，现在又开赌档。
可以说大半辈子，都是靠一个赌字再活着。
不说那张峰千术如何，眼力见识必然是差不到那儿去的。
可陪那三个南粤生意人打麻将，打了几天，怎么打都输。
这不明摆着，张峰这是遇到老千了，而且对方千术可比张峰高明太多了。
“所以啊兄弟，不是我不带你去见峰老大。”
“峰老大这会正陪人打麻将呢，憋了一肚子火气。”
“这时候去容易触霉头，回头事没办了，还容易挨顿骂。”
李洪波回过头看了一眼四楼的楼梯口，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着。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在闪烁。
我也不傻。
我和这李洪波算是不打不相识不假，可还没熟悉到哪份上。
他这会信了，我是王城介绍来找张峰帮忙的。
立马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张峰被三个南粤生意人在麻将桌上出千赢的毫无脾气这件事告诉了我。
不就是因为刚刚亲眼见识了我玩捞9时出千的手段？
这会想要我帮忙。
至于李洪波为啥不明说。
这不就跟张峰明知道那三个南粤生意人是老千，输了这么多，还一直死撑着是一个道理？
这人谁不好面子？
“波哥，我就是在王总赌场里做暗灯的，手艺不敢说多好，可眼力总归有一些。”
“不然这样，你带我上去看看，也许我能看出那三个南粤生意人怎么出的老千呢。”
我本就是来找张峰帮忙的，这会李洪波都暗示到了这地步，我要是不伸手接着。
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兄弟，你这手艺我刚刚可算见识到了，你愿意帮这个忙，那感情好！”
“走走，我这就带你上去看看！”
李洪波哈哈大笑着伸手揽住了我的肩头。
那模样，不熟悉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和这李洪波真是什么过命交情的好兄弟好哥们呢。
事实上，我和李洪波不过是刚刚认识，没什么情谊不说，刚刚我连赢十几把，还算是折了他的面子。
可能在赌档混饭吃的，要么够狠，要么就是八面玲珑心思活络之辈，李洪波无疑是后者。
李洪波去拿了两包烟，这才带着我上了四楼。
四楼全都是麻将桌，还有几间包房。
不过整个四楼都很安静，没人在打麻将，只有拐角处一间包房里，传出来有人在麻将的声音。
想来应该是那三个南粤生意人，把整个四楼都给包了场。
李洪波的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可这却是让我心里头多了一丝疑虑。
到这样的街头赌档，棋牌室玩牌，人不够，老板凑个搭子，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我总觉得，那三个南粤生意人，到张峰这赌档来包场打麻将，还让张峰凑搭子，像是故意冲着张峰来的。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刹不住车了。
也让我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开始思考，就算要帮忙抓千，先卖给张峰一个人情。
我也得考虑好万全之策，万万不能帮个忙，把自己也搅和进这背后的恩恩怨怨里头。
到了包房门口，李洪波抬手敲了敲门，喊了一声：“峰老大！”
“进来！”
过了一会，包房里这才传出来了张峰的声音。
语气沙哑，十分的低沉，透着一股子强压着的羞恼。
单听这语气，就知道张峰输惨了。
“走吧兄弟。”
跟我打了一声招呼后，李洪波推门走了进去，我也跟了进去。
包房里头，风扇呼啦呼啦的转个不停，可屋子里还是一片烟雾缭绕，都有些呛人，满地的烟头。
十个赌鬼，九个烟鬼。
进了包房，我扫了一眼。
麻将桌上四个人，西、南、北三个位置上，坐着的应该就是那三个南粤老千。
三个人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一个国字脸、两个椭圆脸，一个白白净净的，另外两个皮肤有些黑红，模样都很普通。
不过三个人的眼神都很锐利，仿佛只要看一眼，就能猜到你心头的秘密。
是老千的眼神。
而且我和李洪波进屋的时候，那三人在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后，立马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可还是被我清晰捕捉到了。
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三个南粤生意人，是怎么出的老千。
可我心里头已经百分之一百确定，这三人不仅是老千，而且是专攻麻将场的老千，并且三人配合十分娴熟。
并非是跑单帮的老千，而是拉大伙的老千。
这一发现，让我心里头那一丝疑虑更加浓重 了几分。
一般来说，这种拉大伙的老千，到某个赌档、赌场出老千，都是为捞钱，基本上都是捞够了就走，他们也怕过了火，赌场狗急跳墙。
更怕失了手，被杀鸡儆猴。
可这三个南粤老千，明摆着没有这顾虑，这不更加证明我的担心没错。
他们不是为了钱 ，而是冲着张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