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看清楚来人的身材容貌。
可就冲这话，我就知道，这会从仓库里走出来的那人。
就是这场子的老板，老乔。
“呵呵，谁不知道你乔老板的场子，最干净。”
“我这也不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李洪波笑了笑，顺着老乔的话回了一句。
可那话，绝不是在恭维抬高老乔，而是在讽刺。
这时候，老乔也走到了我们近前。
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
个头不高，胖胖的，皮肤黝黑黝黑的，面容也显得很憨厚。
穿的也有些不修边幅。
上身西装、下边牛仔裤，脚上甚至还穿着下地劳动时的水鞋。
不知道的人，真就以为，他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果农。
可就冲他，能在果园里弄这大一个赌档。
还能让附近七八个村子里，所哟赌徒都相信他这赌档，干净。
这人，就是深藏不露的角儿。
“哈哈哈，这年头做买卖讲的就是口碑，咱开场子也一样。”
“你来玩，我欢迎。”
老乔呢，其实不可能听不出来，李洪波那些话是在讽刺他。
可有的事，对方不可能捅破，你没证据，你也没办法捅破。
老乔说完，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上下打量着我。
眼神很锐利，像是鹰隼似的。
“李洪波，你也知道我这的规矩，基本不接新客。”
“不过，看在张峰的面子上，今天破个例。”
“呵呵，乔老板那我不得谢谢你。”
不接新客这话。
我也不知道这老乔，是怎么做到，自己说出来，能忍住不笑的。
甭管你多严格的场子，都免不了客带客。
赌场呢，也很乐意。
赌客多了，赚的自然也就多了。
到了老乔着，反倒成了你带人来玩，他是给你面子，才破例的。
这老乔，别的不说，绝对是个颠倒黑白的高手。
“两位，请。”
老乔伸手冲我和李洪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洪波呢，对着很熟悉，也没客套，或者说压根不想跟老乔客套。
带着我，便朝着最里头那仓库走了过去。
仓库，就是平常用来堆放水果的那种仓库。
里头不分层，也没什么装修可言。
就是一个很高、很大的铁皮房子。
地面简单硬化了一下，摆着不少赌桌。
人倒是不少，一眼扫过去，起码也得百十号人。
乱糟糟的，烟雾缭绕。
可要说这场子，没特色那也不见得。
最大的特色，就是刚一进去。
你就能一眼看到，对面墙上挂着两把磨的锃光瓦亮、刃口都透着寒意的大铡刀。
这算是给到这儿玩的赌客，一个警醒？
谁敢在这出老千，只有一条路，就是留下手。
见我盯着那大铡刀看，老乔走了过来。
“看到了吧兄弟，这大铡刀，可要了不少人的手。”
“所以到我这玩，最好别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当然，我这一视同仁，不管谁，敢出老千。”
“老子就要了他的手。”
“怪不得，人家都说乔老板你这地方，干净，果然名不虚传。”
我来这，是为了求财，并非是为了跟老乔结仇。
尽管我知道，这世上，赌场就没有干净一说。
可我没必要，为了这屁大点事，跟人抬杠。
李洪波呢，对此就很嗤之以鼻了，毫不遮掩的冷笑了一声。
老乔呢，其实也是做贼心虚，装作听不到李洪波的冷笑。
跟我介绍了一下他这赌档的规矩。
他这，没有庄家，他们赌档的人也不坐庄。
谁有钱、谁想坐庄开局，他负责攒人。
事后，按比例抽水钱。
抽的水钱呢，比外头高了一点。
这样的规矩，更让觉得这看着老实巴交的果农老乔，不是一般人物了。
他把赌徒的心理琢磨的很透彻。
赌档不出面、不坐庄，只负责攒人，抽水钱。
而且抽的水钱，比外面高了一个点。
不仅完全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多一点的抽成，还给到这的赌客，营造了一个安心的氛围。
说白了，这就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
既然你宣称你这场子干净，就靠着抽水赚钱。
你要是抽的低了。
那不得是个人就怀疑，你说你这地方感觉，抽成还那么低，不是开玩笑呢？
开场子，可不就是为了赚钱。
“兄弟，规矩都清楚了，你们呢，想过去凑个搭子玩玩可以。”
“想坐庄开局我给你们攒人也可以，不过起码得有这个数。”
说老乔一边说着，一边冲我比划了一个手势。
五万。
想坐庄开局，起码得有五万。
所谓坐庄开局。
就是你做庄家，老乔负责找人来陪你玩。
输赢你自理，事后他抽水钱。
“乔老板，我们没带那么多钱，先玩会，等会够了，在坐庄开局。”
“随便。”
我敢笃定，这场子肯定有老千。
今晚想在这捞一笔，还是得先看清整个局。
上来就坐庄，有些冒险了。
见我推脱，带着警觉，老乔也只是说了一句随便，就安排了一个人。
带我们过去了。
不得不说，到现在为止，我不仅没看出端倪来。
这儿氛围，还真让我都莫名觉得安全、觉得感觉。
就这么说吧，老乔这场子，算是把客人至上这四个字，发扬光大了。
旁边几十张赌桌，正玩的热火朝天。
赌骰子押宝的、炸金花的、捞腌菜的、21点的。
还有七八张麻将桌，也是座无虚席。
这生意，可比张峰那地方，好太多了。
怪不得，李洪波、张峰跟着老乔，苦大仇深的。
“人还真是不少，波哥咱玩点啥？”
“随便了。”
“妈的这些都是傻子？竟然真信老乔的鬼话。”
看着老乔这场子里，生意火爆的场面，李洪波眼睛都红了，一直在骂骂咧咧。
我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在听老乔讲完他这场子的规矩以后。
再一看这生意火爆的场面。
我就已经大概能猜到，这老乔是怎么出千布局的。
明面上，老乔这场子里，大部分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赌徒。
都是熟客。
那些赌徒，也是相信老乔这场子‘干净’才全都聚集到这玩的。
可赌场，免不了客带客的现象，尤其是老乔一个劲宣扬他这场子干净的情况下。
试问除了老千之外，那个赌徒，不喜欢到‘干净’的场子里赌钱呢？
可附近才多少村子，就算每个村子都有赌徒。
有七八十号算不少了吧。
然而眼下，老乔这场子里，可不止七八十号人。
很明显，这里头至少有三成、甚至于更多。
是像我这样，冲着‘干净’这两个字来的散客。
而这些散客，就是老乔这局里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