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一个人的神情变化、言行举止，揣测一个人心中所想。
这也是老千必修课之一。
二驴子是海叔这的常客，对海叔，可能比我对海叔还要更加了解的多。
他心里头很清楚，海叔虽然千术了得，却是不可能出千。
所以海叔绝不可能帮二驴子。
二驴子到这儿来，又是那样一副神色。
明显遇到的事不小，而且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我要是这会凑上去，二驴子就算再不信我，算是雪中送炭。
二驴子绝对会一口答应。
不过我没那么做。
海叔、梅姨不希望我在老千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我这会凑上去和二驴子接触，海叔肯定会阻拦。
而二驴子，等会眼见求海叔帮忙无望以后，肯定会想办法主动找我帮忙。
雪中送炭，和主动相求。
前者重情，后者重利。
而我想要的只是利，而非情。
这时候，海叔也看到了二驴子。
“二驴来了啊，自己找地方坐。”
“等会小李那几个小子来了，你们能凑一桌。”
“今儿个啊，我孙儿来看我。”
“高兴，都不算你们桌费。”
这时候海叔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二驴子。
笑呵呵的招呼二驴子进屋坐。
其实以海叔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会二驴子心里头憋着事，想求他帮忙。
可海叔没说破。
海叔没说破，其实就已经是等于拒绝了二驴子。
不过我知道，二驴子等会肯定会想办法求海叔帮忙的。
赌徒嘛，不到最后一刻，都觉得自己有能赢的希望。
只不过结果，一样是被拒绝。
“好好。”
二驴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干笑了几下，走了进来。
海叔也没在搭理二驴子，转头继续和几个老牌友打起了麻将。
梅姨这时候，也回来了。
手里头大包小包，提着不少瓜果蔬菜。
“梅奶奶。”
我急忙跑了过来，接过了梅姨手里的大包小包。
“小阳你在等会，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没事没事，梅奶奶我帮你。”
“好好好。”
梅姨满脸笑意点着头，跟海叔打了一声招呼以后，我便进了进屋。
陪着梅奶奶去做饭了。
没一会，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听到了屋子外头，二驴子和海叔的谈话声。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不过最后听到海叔在劝说二驴子尽早金盆洗手，不要在执迷不悟。
等到饭菜弄好，我到外屋去叫海叔吃饭。
一看，二驴子果然还在那儿，凑了一桌打麻将。
只不过，二驴子显得格外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海爷爷，饭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好好，马上来马上来，打完这一把。”
海叔回头笑呵呵的应了我一声。
“那我先去帮梅奶奶端菜。”
我转身进里屋的时候，特地用余光瞥了一眼二驴子。
果不其然，他这会也正偷偷看着我呢。
闪烁的眼神，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走投无路的二驴子，已经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
一切，都和我预料当中，一模一样。
等陪着海叔、梅姨吃完饭。
海叔、梅姨挽留我在这儿住一宿。
我推脱还有工作上的事，便给婉拒了。
告别海叔、梅姨，离开麻将馆。
刚走到巷子口，不出意外二驴子已经在那儿等我了。
“兄弟，方便聊几句？”
看到我，二驴子急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掏出烟便递烟。
遇人三分笑、逢人先递烟。
这二驴子，还真是个人精。
我笑了笑，伸手接了烟，不过我却没主动开口说什么。
现在是二驴子主动来求我帮忙。
我的目的，是捞一笔，不是攀交情。
自然得端着架子。
“兄弟，我听说您是王城王老板那场子里的暗灯师傅？”
“又是海叔的孙儿，想必肯定得到了海叔的真传，这功夫十分了得吧？”
二驴子既然走投无路，把注意打到我身上。
事先了解过我的一些背景资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还凑合吧。”
“怎么了？”
“兄弟你这是有大客户要介绍？”
“要真这样，咱按规矩，客人输多少，按这数给你抽成。”
介绍赌客到赌场里赌钱，事后按数抽成。
这也是赌场里引人入局的一种套路。
做这个的，大奥、葡京那边叫叠码仔。
千门八将呢，叫反将。
二驴子当然不是要给我介绍赌客了。
“哈哈哈都是兄弟，回头有大客户，我肯定忘不了兄弟你。”
“兄弟，那看样子你这是有别的事了？”
二驴子搓了搓双手，踌躇了一会后，才点了点头说。
“兄弟，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事想请兄弟帮个忙。”
“规矩我知道，回头这出手费，肯定少不了兄弟你的。”
“还是先说说咋回事吧。”
我并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就二驴子现在这神色。
遇到的事，明摆着不是小事。
我是得赶在明天出发去大奥之前凑够五十万。
可如果二驴子遇到的事太棘手、麻烦多。
那也就得不偿失了。
“事情是这样的。”
……
随即二驴子这才吞吞吐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
原来是有个金主，经朋友介绍，找上了二驴子。
让二驴子帮他在赌局里，出老千动手脚捞钱。
结果呢，二驴子手艺不到家。
不仅没能帮金主赢到钱，反而是差点让人给抓了千。
“兄弟事，就是这么个事。”
“我这给人办砸了，人家差点没当场整死我。”
“我好说歹说，跟人保证了，今晚再去，肯定能连本带利全赢回来。”
“可我这心里头没底啊。”
“要是今晚再出点岔子，我这……我这在这边就混不下去了，想跑路都难。”
说这些话的时候，二驴子是急的一脑门汗，哭丧着脸，跟死了亲爹似的。
老千手艺不到家，结果反倒是坑了金主。
这种事，在老千行当里头，不算新鲜。
而且就冲二驴子那神色，以及他说的那些话来看。
这次找上二驴子帮忙的那位金主，来头可不小。
绝对的有权有势，不然二驴子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这局，不用想，肯定是个油水很足的肥局。
我现在唯一的顾虑就是，二驴子这金主，有钱有势的，攒的局，对方肯定也差不到那儿去。
而且这有钱有势的，还攒局出老千，多半有点私人恩怨在里头。
掺和进去，会不会有麻烦。
“兄弟，算我求你了，您就看在海叔面子上，帮帮我，不然我这真没法了。”
“兄弟只要你肯帮忙，有啥条件，您尽管提。”
“我二驴子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成。”
见我没答应，也没说话。
眼看着天色快黑了，走投无路的二驴子急的都快哭出来，只差没当场给我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