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芥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把手从赫连宸的手中抽出来，风吹得她瑟缩了一下。
“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先在我的府里安顿下来。”
“好啊，我要住离你最近的地方！”
她笑着点了点头，让惜月先带着赫连宸去安置了，深呼了一口气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林霏言背过身站在门口，他看着屋内与之前不同的布置莫名有些心慌，他送给姜云芥的那些东西好像全部都不见了。
今日听到她说和苏絮禾一同参加诗会很开心，自己的心中居然有几分害怕，害怕他不再是姜云芥心中最特殊的存在，更害怕或许从某一刻起，她不再需要自己......
看见她和赫连宸拥抱，比嫉妒更多的是羡慕，羡慕赫连宸有这样的勇气。
当姜云芥跟着赫连宸走掉，留他一个人在原地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不敢做的事情有人敢，不敢说的话有人或许早就说过了。
他不能就这样，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做。
他是一个贪心的人，他想要的所有都会拿到手！
“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姜云芥绕过他走进了屋内坐下。
林霏言看着她问：“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能来找你？”
姜云芥现在很烦他这样说话，以前对他还有一丝幻想的时候总觉得这样一来一回很有意思，现在只觉得自己很可笑。
人果然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脑子都不太正常。
“最好不要，因为上次的事情父皇对我颇有不满，要是让有心之人发现我同你勾结，恐怕等不到我手刃陈贵妃，自己就先被弄死了。”
拒绝的很直白，还让人没有办法反驳，林霏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升，以前的姜云芥是绝对不可能这样跟自己说话的，她总是很开心自己能来看她。
“你是不是生气了？”
姜云芥想了想最近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值得她生气的地方，摇头说：“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把我送给你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因为不喜欢了，摆在外面不合适就换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喜欢？为什么会不喜欢？为什么突然不喜欢？怎么就不合适了？她为什么会这样？
无数的疑问，让林霏言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这个弯儿，不可置信的看向姜云芥，她始终坦然地坐在那里，好像跟以前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你和我......”
姜云芥喝了口茶，身子渐渐暖了起来：“你和我怎么了？林大人别担心，你和我之间一直都有着坚不可摧的合作关系，我帮你从父皇身上套取机密助你往上爬，你也帮我暗地里搜集陈家罪证。
这五年来，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在完成你我的目标之前，我们的合作关系会一直保持。”
犹如一道闷雷在耳边炸响。
“你是不是怀疑上次刺杀的事情是我做的？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除了这件事，他想不到其他会让姜云芥改变心意的事情，可他不后悔，那件事本就是景宣帝的利用，就算真的让景宣帝拿回了兵权，陈贵妃短时间内也绝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以景宣帝的脾性，刺杀的事情成功后，姜云芥就完全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景宣帝绝不会允许一个知道他如此多秘密的人还活在世上。
姜云芥：“我现在不感兴趣了，如果林大人还想跟我保持以前的合作关系，从今天起就不要过多的干涉我。”
“你喜欢他了，是吗？”
姜云芥很无语地笑了：“且不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我必须要喜欢一个人才能活下去吗？林大人，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多了？”
讽刺他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你不喜欢他就好，既然你今天心情不好，我就改日再来看你。”
林霏言上前一步想摸摸姜云芥的脑袋，却被她灵巧地躲开了，也没恼只嘱咐她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等到林霏言离开之后，姜云芥还是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最后叹了口气躺在床榻上。
今日的确很开心，大部分时间都很开心，却也很累，所以没过多久姜云芥就沉沉的睡着了。
所以，好像决定不喜欢他之后，反而轻松了很多。
赫连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爬到树上了，他望着天空中不算圆的月亮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姜云芥的时候，那时，她好像才七八岁的样子。
父亲为了还恩，进宫替皇后娘娘治病，他也跟着来了。
那是一个春天，初春，万物刚刚复苏，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他迷了路，不小心走到一个好偏僻阴冷的地方，好在他从小就喜欢爬树，想着爬的高高的就能看见父亲在什么地方了。
所以，他手脚并用很快的爬到了一棵树上，只不过眼前的一切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依旧只能看见四四方方的宫墙。
不开心的扁扁嘴，坐在树上晃脚，却突然间被不远处宫内的小女孩儿吸引了目光。
她穿的破破烂烂的，看上去病恹恹的样子，一直仰着头，他猜她肯定也在想，为什么一眼看过去都是高高的宫墙呢？
这个时候，天空中飞过来一只蝴蝶，穿过高高的宫墙，落到了离她不远的一朵小野花上，她就蹲在那里看了一下午的蝴蝶。
而他呢？他就在树上看了一下午的她。
后来每年的春天，父亲都会进宫替皇后娘娘调理身体，他自然死缠烂打跟着一起，每次都去到同样的地方看她。
起初还担心这个小姑娘会不会抗不过寒冬，可她却像一株顽强的小草，努力活到了下一个春天。
直到某一年的春天，那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来皇宫了，按照惯例想去看看她，可她却没有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宫殿院子里，一颗心差点儿都要跳出来了，正想去问问附近的宫女，就远远地听到了一阵声音。
他躲在树后，再次见到了她。
可她完全不一样了，穿着好厚重华丽的衣服，脚步也没有之前轻快，但她是开心的，这就好！
这时的他才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原来她叫姜云芥，是姜国的五公主殿下。
他开心地看着她，想，他的小公主或许苦尽甘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