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陈灵薇几乎每天都在幻想。
见到传说中骁勇善战、保家卫国的父亲时会是怎样的一副画面,为了能给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一个好的印象,她真的忍了很多年。
似乎任何一种可能性都想到了,却独独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当陈将军一巴掌甩到她脸上的时候,因为惯性作用,陈灵薇直接摔倒了地上,半边脸肿的很高,嘴里是浓浓的血腥味,甚至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死掉了,两眼发黑在地上坐了好久。
心底最后最后一点可笑的期待全在这一巴掌里消失殆尽了。
这就是她委屈求全渴望了二十多年的父女重逢?
没有疼爱的眼神,没有愧疚的关怀,更没有重逢的喜悦,居然只是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
“哈哈哈哈哈!”
躺在地上的陈灵薇笑出了声,笑的她胸口被震地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从滚烫变得冰冷,正如她的心一样。
“你笑什么?母亲说你疯了我原本是不信的,现在看来你是真的疯了。”
陈大将军眉头紧皱地看向陈灵薇:“你把芸儿藏在什么地方了?”
见陈灵薇不说话只是发了疯般地笑的停不下来,就用脚踢了一下她,不重,只是想让她停下这瘆人的大笑。
陈灵薇将那一滴泪擦干,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
“大将军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我然后质问我吗?”
若不是扶着一旁的桌子,陈灵薇觉得自己很难站得稳,她现在依旧因为那一巴掌眼前发黑,脑袋嗡嗡作响。
她的声音很冷淡,虽然是疑问,语调却没有半点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叫我什么?”陈将军听见她的称呼又是火冒三丈,“学的规矩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狗?呵呵,大将军恐怕不知道,我在将军府过的日子还真不如老太太养的那条黄狗。”
陈将军一愣,脸上严肃的表情松动了一二,想起老太太告诉他的事情,又觉得不可能,陈灵薇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从前怜惜她是女儿身,一出生便让她留在了衣食无忧的京城,给了她至高无上的身份和地位,在这京城中,除了公主,最尊贵的便是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做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休要狡辩!”
“好,我本就与大将军之间无话可说。”
陈灵薇不想继续待在这里,面对这个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父亲,她只感觉到有人在一点一点将自己的骨头捏碎,却吊着她一口气,让她一点不落又清清楚楚的感受着这种令人窒息的痛楚。
每说一句话,嗓子都胀痛的让她几乎张不开嘴,吞了石子般割着她的喉咙。
可所有的痛,她只能自己往下咽。
转身想要离开,又被陈大将军厉声呵斥:“站住!”
她的脚步并不停,直直的往前走没有任何一点留恋,奈何头晕眼花脚步又算不上快还是被陈大将军挡住了去路。
陈大将军看见多年未见的女儿还是免不了有些疼惜,尤其是她这张与她母亲像极了的脸,看到陈灵薇肿起的半边脸,他有些后悔自己的暴脾气。
下手好像太重了些,想摸摸女儿的脸,却被陈灵薇歪头躲开了。
“大将军还有何事要说?”
“与李家大公子定亲的确是委屈你了,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一时冲动也能理解,这件事先不论,可你为何要毁了芸儿的脸,还将她丢到刘氏找不到的庄子上?
你二叔母的确小家子气,又贪图将军府的财产,可她毕竟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何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呢?”
起初是想同陈灵薇好好说话的,可是越看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越生气,就好像是有人亏待了她一样,到了后面语气也不免带上了说教和明里暗里的责怪。
“你母亲是个多温和知礼的人,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我将军府的名声都要被你一个人给败坏了!
那李家大公子你不喜欢,二公子可真算得上人中龙凤,这门婚事由不得你不同意!
父亲都是为了你好,能嫁给二公子是京城多少名门贵女梦想?你该知足了。”
陈灵薇淡淡的说了句:“这么说来,进程的名门贵女们还真都没什么出息。”
“你!”
气得陈大将军抬起手来又要扇陈灵薇一个耳光,到最后看见她如死水一般平静的眼神又把手收了回去。
女儿好像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不想嫁给二公子。”
“这件事没得商量!你代表的是整个陈家!”
陈灵薇说:“既如此,只要我嫁给李家的人就可以了,那为何不能是李家三公子?”
“哼!”陈大将军冷笑一声,“什么狗屁三公子?不过一个贱妾所生的庶子,哪里能配得上本将军的女儿?你想都不要想!”
又谈崩了,陈灵薇一秒都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要出去的话,带上面纱,这像个什么样子?丢人!”
陈灵薇说:“被打的人凭什么要觉得丢人,该觉得丢人的不应该是大将军你吗?将军府的名声靠我一个人可撑不起来。”
说完后,在陈大将军的目瞪口呆中转身离开了。
今日之事让她更加确定了,她必须要离开这里,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也不会嫁给李睿泽。
华阳宫内,苏絮禾刚离开,林霏言就转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一言不发地坐下,看着周中那个白净的瓷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云芥挥了挥手让惜月下去,此时的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殿下觉得,出身,重要吗?”
姜云芥想要摇头,却又停住了:“重要却也不重要,于你而言,你的才学能力早已盖过了你的出身,你不必在意这些。”
“若还是在意呢?”
“简单,本宫替你杀光这天下所有瞧不起你的人。”
林霏言嘴角扬起一个不宜察觉的弧度,但怕被发现自己并没有伤怀又立刻低头掩饰了下去。
“殿下对臣,可真好。”
姜云芥思考了一下,很认真地说:“本宫对合作伙伴一向很好,所以,现在有件只有你能帮本宫的事。”
此时,林霏言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