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连陈贵妃自己都不知道,她高高在上锦衣玉食,被娇宠了大半辈子,到最后景宣帝竟然会因为后宫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将她打入冷宫。
三皇子替她求情,还被景宣帝斥责禁足在府中。
陈贵妃只觉得可笑!此刻更是将景宣帝看了个透彻明白,不就是因为他想要的东西都到手了,自己对他而言毫无价值,才这样轻易地舍弃自己吗?
这么多年了手段也不知道换一个,还是将别人流产的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她是目中无人!她是高高在上!可她也不是什么坏事都做!她从来都是敢做敢认!不像那个懦夫!
冷宫上下没什么奴婢伺候,天气虽渐渐转暖却依旧有些寒冷,更别说这个几十年没关过人,到处漏风的破宫殿了。
陈贵妃缩在床上,用已经有些霉味的被子将自己包裹住,她始终认为有个儿子傍身,不至于真的死在这里,所以还让身边的人去告诉姜子瑞,不要为了她让皇上不高兴。
人人都觉得冷宫晦气,自然是不愿意踏足的,像陈贵妃这样平日里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更是没几个真心的好姊妹。
如今后宫众人看她倒了大霉,几乎全都是高兴的。
活了着大半辈子,女儿死了,儿子见不到,哥哥更是此生不愿意再见她,她自己呢?从高处掉下来,跌倒地上还不算,偏要落在泥沼里,过往的人都上赶着来看她的笑话。
她看着窗外温暖的光,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没出嫁时的光景,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柔和和怀念。
年久失修的门,吱呀呀地被人推开,还掀起一地的灰尘,整个房间都变得灰蒙蒙的。
皇后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婢女们都在门外守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相比于陈贵妃病恹恹的样子,皇后可看上去精神好多了,比她过往十几年都要好,带着温和的笑容,雍容华贵地迈着步子走来。
“皇后娘娘也来看本宫的笑话?”陈贵妃瞟了她一眼,实在没什么力气下床。
皇后保持着她的优雅和温柔看向陈贵妃:“那倒不是,本宫没有这样的爱好,而且妹妹跟本宫之间又没有仇怨。”
“你既然知道十四年前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这次要陷害我!!!”
皇后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本宫要陷害你,而是这后宫有太多想你死的人了,本宫只是提了个好的建议而已。”
陈贵妃觉得真可笑,谁进了这深宫不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呢?连她们都不例外。
“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
她一刻也不想再跟皇后待下去。
“告诉你一件事。”皇后慢悠悠的摸着手里的暖炉,“边境又起了些战事,皇上派三皇子前去了。”
“本宫的儿子自然有能力!”
“子瑞真是个好孩子,对子渊也是言听计从。”
皇后叹了口气:“不过,想必他是回不来了。”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回不来了!”陈贵妃从床上奋力地往下爬,无奈浑身没什么力气,狼狈地跌到皇后的脚边。
她像一个疯子,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看上去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体面和尊贵。
“就是表面意思啊,打仗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一个不小心不就战死了?”
皇后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俯身拍了拍她的脸:“妹妹别多想,本宫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出了心里积压多年的这口恶气,皇后自然爽快,推开陈贵妃后嫌弃的拍了拍被她摸过的裙边,离开了冷宫。
原本安安静静待在冷宫里的陈贵妃却更疯了!天天鬼哭狼嚎要见景宣帝,说有人要害三皇子。
凄厉悲痛的叫声让人听了害怕,已经有不少妃子都去景宣帝哪里告过状了,恰巧这天姜云芥也在。
景宣帝一向喜欢把自己不能亲自出手的事情丢给姜云芥。
装模作样的问了句:“小五,你怎么看?”
姜云芥乖顺的低着头:“残害皇嗣可是大罪,但贵妃娘娘毕竟跟在父皇身边多年,打入冷宫也算是估计了一丝情面的。”
“只是,有件事,女儿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景宣帝皱眉有些不悦:“说!”
姜云芥立刻冲外面招了招手,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跑进来,跪在两人面前。
“父皇可还记得宴公公?”
“那是自然!宴吉跟了朕许多年,最是懂朕!可偏偏不久前病死了。”
景宣帝叹了口气,又说:“可惜是可惜了,好在小德子也不错,处事周到,颇有他师傅的风范。”
小德子立在一旁恭敬地低着头。
“你提他做什么?”
姜云芥表情有些为难:“宴公公的死怕是有蹊跷,女儿不是当事人说不清楚,还是让这位公公来说吧。”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浑身颤抖,但说话还算利索,得到允许后立刻将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那日,奴才本是要去替宴公公领茶叶的,可中途忘了带腰牌就回去取,却看见了贵妃娘娘身边的几个大宫女在往宴公公嘴里灌什么东西,奴才真是害怕极了!”
说着还流出了恐惧的眼泪。
“没过多久,宴公公就,就咽气了!奴才实在是害怕!不敢说啊!近几日听到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的消息才想着要告诉皇上!只不过奴才身份卑微见不到皇上,这才大着胆子拦下了公主的轿辇!”
景宣帝气得脸色发青!他就说宴吉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病死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陈贵妃干的!她的手都伸到自己的身边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姜云芥冲小太监挥了一下手,他立刻退了下去。
“你说,她为何要杀宴吉啊?”
“父皇不如派人去搜搜衍庆宫,或者宴公公生前的住所,这件事女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
绿帽子都给戴了,怎么可以不让他知道呢?那多没意思?
景宣帝点了点头,让小德子立刻待人去查。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小德子就神色慌张的揣着个东西跑进来。
“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子!说!”景宣帝本来心里就烦。
小德子看了一眼姜云芥:“皇上,恐怕还得请公主殿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