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澜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日子还是要过的,荷妃馆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焚香煮茶别具一番风味,只是其中夹杂着些许药味。
靖王从宫中回来,面色沉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他径直去了荷妃馆,薇澜正对着一局残棋思索,见他来了,连忙起身相迎,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佳。
“王爷从宫里回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薇澜替他斟了杯茶,轻声问道。
靖王接过茶盏,却没有喝,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沉吟片刻,抬眼看向薇澜。
靖王伸手扶起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叹了口气:“今日入宫,母后问起了你。”
薇澜心中猛地一紧,已然猜到了几分。
果然,靖王继续道:“不知是谁多嘴,将你服用避子汤药之事,传到了母后耳中。”他语气带着冷意,显然对那传话之人极为不满。
“母后对此颇为震怒,认为此举大逆不道,让本王严惩。”
薇澜垂下眼睫,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总不能将她接着关起来吧!还是说要降她的位分。那还不如接着禁足。
除了拓侧妃,还有谁会如此迫不及待地给她上眼药?
皇后娘娘素来不喜宋若葶,连带着对她这个出自临安侯府的庶女也难有好感。
靖王看着薇澜紧张又出神的样子,起了逗弄之心。
“母后已经下了懿旨,你说说看本王该如何处置你可好?”靖王做出为难状。
薇澜抿了抿唇,小声开口,“不若王爷在多关妾身几日?”
靖王若有所思,“这样是不是罚的太清了,若是母后不满意可怎么办。”
“王爷,你就行行好吧。妾身只有王爷能护着妾身了。”薇澜摇着靖王的胳膊撒着娇。
靖王扑哧一笑,露出白玉般的牙齿。
薇澜看着王爷这副样子,瞬间了然,王爷这是在诓骗自己。
薇澜详怒的扯着靖王的耳,“王爷就知道欺骗吾。”
嬉笑声在荷妃馆内室传来。
“好了,好了。”靖王捉住薇澜的柔荑,将她抱在怀抱中。
薇澜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这般大胆,在床榻上敢掐顾玄泽的软肉,眼下又敢扯对方的耳朵。
“本王已向母后解释,你此举是事出有因,迫于无奈,并非有意忤逆。并且,本王也已罚过你了。”
靖王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回护的坚定,“澜儿,本王知道,在这府中你步履维艰。王妃并非宽厚之人,拓氏又多次与你发生争执。”
他接着道:“澜儿,本王欲将府中部分庶务,交予你协理。”
薇澜闻言一怔,协理之权?
这通常是侧妃才可能接触的权力。
而且若是拓侧妃知晓她得了协理之权不得气死。
她这也是因祸得福了。
薇澜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面上却只是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与惶恐,连忙屈膝:“王爷厚爱,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妾身年轻识浅,恐难当此重任,为何突然……”
“给你协理之权,是希望这后院的奴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也让某些人有所忌惮。”
“本王想护着你。”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沉而专注,带着几分回忆:“本王记得,你刚入府时,小心翼翼;记得你为本王绣的香囊,针脚细密;记得你每次侍奉笔墨,都安静妥帖……你的每一分好,本王都记得。”
他的声音低沉而真诚:“本王原本想着,等你有了身孕,便去求母后,看在你温婉贤淑、又为王府开枝散叶的份上,为你再晋一晋位份,到时候多出来一个侧妃之位也是无可厚非的。
让你在这后院能更安稳些。却不想,阴差阳错,竟因这些缘由耽搁了……”
“王爷……”她声音有些哽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不必担忧协理不好,这绣坊交到你手中不就挺好的。当初王妃丧子,本王也是让你善后,还有替本王送信一事,不都做的挺好,这些本王都知澜儿能够做好。”
薇澜怔怔地听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她一直告诫自己,君恩似水,君心难测,不可全然托付真心。
可此刻,听着靖王这番不算华丽却字字出自肺腑的言语,感受着他笨拙却真切的维护,她筑起的心防,竟不由自主地软化了几分。
一股暖流混合着酸涩,悄然涌上心头,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正当室内气氛温情脉脉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景目有些迟疑的通报声:“王爷,澜夫人,沉香院的丫鬟在外求见,说是袭兰侍妾身子突然不适,腹痛难忍,想求王爷过去看看。”
薇澜和靖王俱是一愣。
袭兰?
她这时来凑什么热闹?
薇澜心中迅速盘算,袭兰这胎金贵,她若真有事,王爷必定要去的。
与其让王爷独自前去,面对袭兰可能的各种做作姿态,不如……
她立刻收敛情绪,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对靖王道:“王爷,袭兰妹妹怀着身孕,身子不适可不是小事。既然来请了,王爷还是快去看看吧。妾身陪王爷一同前去可好?也多个人照应着。”
靖王正有此意,他确实担心子嗣,但他也确实不喜袭兰。
有薇澜同去,正好免去许多麻烦。
他点点头:“也好,那就一同去。”
于是,两人便起身,一同前往沉香院。
薇澜面上平静,心中却暗自警惕,不知这袭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她不是最听宋若葶的话吗?
眼下是不是宋若葶授意她这么做的?
这突如其来的“不适”,只为争宠还是别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