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长时间,警察就来了。
“警察同志,我被诈骗,被抢劫了。”
“我们这里治安状况一直都很好呢,怎么会在旅馆里抢劫呢。这抢劫犯也挺奇葩,连衣服,裤衩也抢劫啊,你穿的是什么名牌呢。”警察也觉得奇怪,开始勘察现场,桌子上发现一张纸条,是女人的笔迹,山高水远,江湖再见。更感觉这里面另有隐情。
“这是什么意思啊。是跟你道别的,还挺有雅趣呢。”
别提了,崔牛也不敢隐瞒情节了,这时候也不怕丢人了。把童慧伙同马忠厚设套抢劫了他三十万元,还有他全部的家当。
“那女的不是你的女人呢。女人昨天不是一起来住宿,一直在一起吗。”旅店老板也懵了。
“是啊,是她勾引我,用的是美人计,让我上当的,给我喝了蒙汗药,趁机抢走了我所有的物品。”
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吧,就是抢劫也不值得连……也抢走啊,这背后一定还有隐秘。警察看崔牛贼鬼溜滑的样,也不像是好人,何况他的话也有许多破绽。那你还涉嫌飘昌,我们要带你到派出所问询。
“带我哪里都不要紧,你们的赶紧去货场去给我找人呢,去把钢筋扣住,那可是我的货了。”
“他不能走,住了两天的房钱还没给呢。他走了,我去哪里要钱的,我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你得给我弄件衣服啊,总不能让我围着床单跟你去派出所吧。”
“我们没有义务给你弄衣服,你还是联系你的家人赶快过来处理吧。”
“我是邻省东阳县的。就是开车过来也要四五个小时的。何况我手机丢了,怎么跟他们联系呢。”
“你还是外地的。那就用我的手机吧。”警察的态度还挺好。
可是老婆的手机号是什么呢,崔牛费尽心思的想,也没记起李颖的手机号。现在都把手机号记在手机上,打电话的时候都是找名字,那十一位数字谁能记得住。
连你老婆的手机号都记不清,领着情人偷跑下几百里来唐县,还被诈骗抢劫,警察更怀疑他了。
崔牛搜肠刮肚,急得头上冒汗。终于记起曹双的号码,还是拨了两次才准确。听到曹双的声音,崔牛像是见到了亲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大男人,跟哭丧似的,赶紧说事,这是外地号,长途带漫游呢。要花我的钱呢。”警察不耐烦了。
“曹双,我在唐县呢,被诈骗抢劫了。赶快来救我啊,一分钱都没有了。”崔牛语无伦次的哭诉起来。
“唐县,离东阳好几百里呢。人不知鬼不觉的跑下这么远,绝没有好事。我怎么过去呀,你有老婆有亲戚的不找,却找我,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也没那情分呢。让我老公怎么想呢,”曹双心里也有鬼。老公就在身边呢。
“李颖的手机号我想不起来了,我的手机也被抢走了。”
“那我告诉李主任的吧。让她和你联系吧。”
不要,不要。提到李颖,这时的崔牛清醒过来。自己是偷着和童慧来唐县的。如果让李颖知道自己跟其他女人鬼混,赔了钱,又丢了人,新账旧账一起算,绝不会饶过自己的,那将来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曹双,你还是别让他知道了,还是你救救我吧。回去我会报答你的。你和你老公现在就租车过来,车钱,误工费我双倍的给你,你就赶紧来吧,来晚了我就没救了。”崔牛痛哭流涕,好像真的是生死离别。
“我们还是去吧。人家李主任两口子一直待你不薄。不但给你安排稳定的工作,还在崔经理的公司兼职,工资还这样高。做人得讲良心,要知恩图报,现在人家有难求你,正是咱们该报答的时候呢。”
你就是憨厚人,懂什么呀。曹双心道。崔牛给你带绿帽子,你还说他好呢。当然这主要怨自己,崔牛能说会道,多才多艺,长得英俊,又有本事,是女人仰慕的男神,自己才投进他的怀抱的。现在看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专门骗女人的。今后绝不能再让他沾便宜,做出对不起老公的事。
崔牛还在哭诉着哀求,提出她的花费,自己会两倍的偿还。他知道曹双贪财,只有钱财才能打动她的心。
“好吧,我和韩涛现在就找出租车的。”曹双见老公支持自己,也就顺水推舟了。
人在饥饿的时候,送他块窝头,胜似在鼎盛的时候请他吃顿大餐。人在落难的时候,帮他一把,他会永远心存感激的,谁还没有虎落平川的时候呢。人,只有在落难的时候才知道谁对你最好。
崔牛听曹双答应过来帮他,又感动的咧嘴大哭起来。
“跟我们走吧,到派出所把把详细情况说清楚。”警察说道。
“他不能走,住宿费还没结算呢,他跑了,我再找谁去。”
“我也不能这样跟你走啊,裹着床单像什么样啊。”崔牛也抗议。
总不能我给你买衣服吧。警察无奈,只好让旅馆的老板找几件衣服,让崔牛凑合着穿,让崔牛答应明天家人来了,给他钱。
现在是什么世道啊,都掉进钱眼里了。我都落难,走投无路了,还能往哪里跑啊,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在派出所里,崔牛的交代也是前后矛盾,漏洞百出,让人迷惑不解,不像是诈骗,更像是男女情感纠纷。
崔牛拼命的要求警方赶紧去货场截住他的货物。他也说不清哪个货场,派出所也查不到马忠厚这个人。
“既然是诈骗,当然不可能用真名了,是他们设的一个套,让我钻。他们给我喝的茶水中,一定下了药,就是水浒里晁盖,阮小二他们智取生辰纲中用的蒙汗药,我就是那样的感觉。你们快去化验一下。”
“我们早想到了,如果我们警察都跟你一样笨,还怎么破案呢。”警察不耐烦的训他。把他送到了拘留室。
“我是受害人呢,怎么把我关在这里。”看到那屋里已经蹲了几个人,他害怕的嚷起来。他进过派出所,有了经验。临时关在这里的,不是打架斗殴的,就是小偷抢劫,像他那样因飘昌被抓的,应该属于高档货,像他这样上层社会的人物,也不愿与这些社会渣子为伍。
“你以为你还是好人呢。你就凑合一宿吧,如果你也跑了,旅馆老板来跟我要钱,我找谁去。”警察打了个哈欠,找地方睡觉去了。
这里没床,没椅子,只能蹲在地上,或者干脆躺在水泥地上。他那身巴骨可遭不了这罪,可是站着,更累,只好站一会,蹲一会,不时的遛遛腿,不然就麻了,一整天没吃多少东西,现在感觉饿的前腔贴了后腔,咕咕乱叫,原先凸起的肚皮都凹了进去,旅馆老板给他的破褂子也不挡风,浑身冻的起鸡皮疙瘩。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他默默的嘟囔,不知这是否是上天在锻炼他的意志。这黑夜真漫长啊。
童慧,你这个骗子,你把哥坑的好苦啊。朦胧中童慧摇摆着那丰腴的身体,朝他走来。他伸开手去抓他。那胖乎乎,肥嘟嘟的身材,看着就暖和。
“你干什么,抓老子的腿作甚,找死啊?”那躺在地上的人一脚把他踹醒了。原来是蹲在地上做了个梦。他不敢造次,那焊满钢筋的小窗口已经有了些亮光。这些钢筋的质量还不错,一看就是正品货,是六号的八角钢,这比螺纹钢标号强多了。这方面,自己可是专家。
终于快天亮了,按时间算,曹双应该也该到了。不知他们知道来派出所吗?不知是否知道给我买几个面包来,就是几个干烧饼也好啊。
他感觉肚子更饿了,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蜷缩在墙根,想再睡着,那样时间会过的快一些啊。是谁说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呢,现在的光阴我情愿白送他,再给他一寸金子,叫他到牢房来待待,就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了。
外面有了动静,是值班的警察。
“同志,放我出去。我的朋友应该到了,你快给我联系吧。”崔牛终于看到了希望。
崔牛见到了曹双,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如果不是人家老公在身边,他会抱住她,才能从心理上感觉有了倚靠。
“崔老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如果不听声音,曹双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的男人是崔牛。蓬乱的头发,胡子拉碴,满脸的泥垢,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邋遢的衣服,趿拉着一双不一样颜色的拖鞋。一个标准的乞丐样,那风流风流惆怅,意气风发的崔老板哪去了。
“曹双,快给我买点吃的去,饿死我了。”崔牛蹲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韩涛扶他坐在椅子上,狼吐虎咽的吃着面包,也没有什么形象了,好似多少年没吃过饭的饿鬼。
崔牛提出要到旅馆洗澡换衣服。现在曹双来了,有了钱了,他也有了底气。
“那不行,如果你跑了怎么办?”警察不同意。
“我两大车钢筋,三十万都被诈骗,抢劫了,你们警察不去给我追查,却死死的抓住我不放。我是受害人呢。我为什么要跑,你们得给我破案。”
“你是否是受骗,我们还没有证据,我们不能听你一面之辞。可是你欠人家老板的住宿费是真的。我们不能放你走,除非你把钱压在这里。”
“行行行,听你的。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了。我真是受害者呢,被人家骗的连条裤衩都没剩啊。”他忍不住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
曹双拿出三百元给了警察。警察才放他们走。
在旅馆里,崔牛真真假假的说了说被骗的经过。
又是吃女人的亏,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李颖用公款替你交的飘昌费还没有入账报销呢,现在又让童慧给骗了,而且骗的片甲不剩。真是活该。天天骗女人,也有被女人骗的时候,早晚得死到女人的裤裆里。曹双愤愤的想。
崔牛洗澡,换衣服,又回到派出所。还顺道给警察买了条烟,那警察才对他有了点客气。用警车拉着他转了好几个建材市场,才找到崔牛所说的市场。
找到市场的管理办公室。
前几天506号确实有人过来说要租赁。只是看了看,还没有签合同。货场管理员大爷领着他们开了门。
就是这间,昨天我们一起进来过的。
只见尘埃满地,那破桌子上也落满了尘土,杯子里的茶水都长满了霉。没有半月的时间是积攒不了这么大成绩的。
“这里昨天有人来过?你信呢?”警察不屑的说道。
“真的,昨天我们真来过。就是看太脏了,坐也没法坐,站也没法站,就直接去看货了。”崔牛争辩道。
“你还是把谎话编圆成了再讲吧。你哄谁呢,你到底要想干什么呢。”警察不耐烦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这是真的,我真的被他们骗了,这是他们设的套。”崔牛急眼了。
你信管什么屁用。警察走出了门。
崔牛到底想要玩什么里格隆呢。曹双也纳闷。这房子起码也得半月没开门了。是人都能看得出。他愣睁着大眼说谎话,也太没水平了。
货场过磅员应该能作证的。昨天过了两次地磅呢。崔牛终于想起能证明自己的人。
“这个先生似乎有点面熟。”过磅员模模糊湖的说。
“什么叫似乎有点面熟啊,昨天过地磅,我交过两次钱呢。和我站在一起的男人,还有一个女人。”催牛努力的提示他。
“除了男人,就是女人,如果你身边有条狗我能记得,人就记不得了,每天我接触的人多了,为什么专门记你呢,你长得好看吗?”过磅员讽刺说。
崔牛还想跟他吵架,被警察制止了。
“警察同志,昨天我是真的在这里被骗的。九十二吨钢筋,京山钢厂的,三千五一吨,三十万两千,我给了他三十万,欠他两千。”崔牛快成祥林嫂了。警察不知听他絮叨多少遍了。
“你说的话我也信了,可是证据呢,没有人证,物证也行啊。你的过磅单呢。”
“都被他们敛走了,什么东西都没给我留啊。”崔牛又哭起来了。
“你的说谎水平也太低了,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呢。”警察不耐烦了,扔下他要走。
“我想起来了,我还去银行取钱呢。银行有录像呢。”崔牛恍然大悟了。
他们又去银行。警察亮明了身份。在银行的电脑里果然查到崔牛在柜台前提钱的镜头。
“看到了吧,我没说谎吧。我的钱真被骗了,三十万呢。”崔牛兴奋的说。
“这能说明什么呢?你是被女人骗了,可怎么能说买钢筋被骗呢。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跟我到派出所说清楚,不然我拘留你。”警察的忍耐快到了极限。
“我真是买钢筋被骗的。旅馆的老板可以作证,前天,昨天那男人都来找过我,还一起吃饭呢。”
“我们早调查了,你是和一个女人一起住的旅馆,是有一个男人找过你们,是否在一起吃饭,就无从考察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在你们住的房间里,除了那张纸条,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杯子都是干净的,更没有你所说的蒙汗药。崔牛,我们怀疑你,所讲的都是谎言,来蒙骗警方。你涉嫌诈骗,我们把你拘留进一步调查取证。”
“警察同志,我真是被骗了,我是冤枉呢,三十万呢。”崔牛又痛哭起来,三十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骗走,着实让他心疼,还要背上诈骗的罪名。
站在一旁的曹双也觉得崔牛是在撒谎,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不要再演戏了,只有配合警方,交代实情,才是你唯一的出路。”警察拿出手铐。
“我被骗的一无所有,反说我诈骗,我骗谁了,你给我找出被害者。”崔牛真急眼了。
“你的真实目的,警方还没有掌握,你还没有交代。你说,你跟那叫童慧的女人是什么关系,是怎么认识的,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警察也不能示弱啊,转移了审问目标。
“她是卖钢材的业务员,主动到东阳找我的。真实身份我怎么知道。”崔牛隐瞒了贾天利的关系。如果再扯上倒卖假钢筋的事,那才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就更说不清了。
“那与没有婚姻关系的女人发生行交易,你涉嫌嫖娼。我们要拘留你。”
“我们是自愿的,我没有给她钱,没有交易。”
“那你的钱呢?”
“不是被他们骗了嘛。三十万呢。”一提到三十万,他就心疼不已,那是他背着李颖偷偷攒的啊,半辈子的积蓄呢,能不心疼嘛。
“你不是说没给他钱嘛?”
“是啊,是她骗我的。”
“这还不是一样嘛,你的钱进了他的钱包。你还在狡辩。实事雄与狡辩。”警察又要过来给他带手铐。
“”我嫖娼,你的给我找出鸡女。没有鸡女,哪来的飘客。你给我把那女人抓住,我就和她对质。”崔牛真急眼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民警停住了脚步。再去追查那缈无音信的女人,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虽然面前的男人有许多可疑的行为,但是他也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轰他走,随他去吧。
我真的被骗了,三十万呢。在回来的路上,崔牛哭咧咧的,还没有忘记他那三十万呢。
“”我们信你还不行嘛。崔哥这次我们来救你,花费了三千多元呢。你可得给我补上呢。”
“一定,一定。我给你五千元。这事你千万别让李颖知道。危难之中见真情,曹双,你才是我的亲人呢。”
“别,别。崔哥,我还也不是为了钱嘛。”曹双心想,旁边还坐着韩涛呢,你吐露真言不要紧,让韩涛对我起了疑心,可就麻烦了。
“崔科长,这两天你做嘛去了,让我找的好苦啊?”回到单位,王德成匆匆的来找她,还显的很神秘。
“老家有点事,我跟李主任请假了,她没告诉你吗?”
“我怎么敢上她面前问呢。这两天她脾气乖张,看谁都不顺眼,更年期提前了。”王德成苦笑着摇摇头。
有崔牛那活宝天天给她惹事,气顺了才怪呢。曹双心想。
“曹科长,我找你有事跟你商量。就是那六千八百元发票的事,不知谁透露了风声,造谣说是替李主任的老公交的飘昌罚款。”
“我谁也没说啊,这两天我没在单位,回老家了呢。”曹双心想,一定是陈霞,年轻不懂事,嘴边没把门的,当好事给散布出去的。王德成怀疑自己。
“你不要多心,我不是说你。我是请教你,该怎么处理好呢。如果上面调查起来,该怎么对付呢。”
“我怎么知道。你还是请示李主任吧。”曹双推卸道。
“李主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敢问呢。按陈霞那脾气,不见电脑她是不会给入账的,还会到处嚷嚷,假的也弄成真的,对大家都不好。”
这大家应该不包括自己,只有你王德成和李颖,有我什么关系呢。曹双心想。
“那你就赶紧进台电脑补上,也堵住大家的嘴。不然影响到李主任,可对你不利呢。”
“罚款的钱可是我从财务上借的。可是这钱哪里出呢。”
“依我对李主任的了解,这钱她是不会出的,就算你给李主任送礼了,这样巴结领导的机会谁会轮的上呢。李主任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提拔重用,你就偷着乐吧。”
“可是我怎么跟老婆说呢,我手里又没有私房钱。”
“你就实话实说呗,不要跟自己老婆隐瞒了。说替崔经理票昌,被派出所罚款,回家跟老婆要的吧。”
“那我老婆还不骟了我啊,没沾着狐狸毛,还惹上一身骚气,真晦气。”王德成气恼的走了。其实他已认可了这个办法。他说他没有私房钱,鬼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