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晚饭，翻看着以前的文件，他想尽快的了解古城镇的情况，进入角色。楼下值班室里喧喧嚷嚷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们在就打够级。十来年没有听到那熟悉的争吵声了。那可是他的爱好，只不过从毕业后，再也没有机会过瘾。虽然网络上联众游戏中有够级，他也上去玩了几会，可不是面对面，没有吵吵嚷嚷的争吵，争了头科，把对方憋了大拉也没意思。有的人不讲牌品，看牌不好就逃跑。刚像憋足了劲，却把拳头打在空气中，说不出的晦气，他也懒得上网打够级了。他忍不住走进值班室。那是些刚参加工作，还没结婚回家也没地方玩的年轻人。后面有宿舍，还不如在单位呢。“林书级，您来了，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大伙看到林昊，都慌不迭的扔下手中的牌。尴尬的站起来，有的年轻人都赶紧往外走了。财政所的刘所长硬着头皮迎上来，跟他打招呼。“才几点呢，就休息。打够级呢，怎么不打了。下班时间不打牌做什么呢。”林昊也觉得尴尬，自己下来就想打一把过过瘾呢，没想到自己的到来，影响了大家的玩性。他也知道大家怕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权力。谁让他是书记呢。“林书记，你也喜欢打够级吗？”人群中一个女孩问道。林昊看女生一头黑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迷离朦胧的美女。“读大学的时候，挂科没人笑话，可谁够级打的臭，就会被逐出群体，没有朋友呢。来，接着打。”他走到桌前，开始洗牌。大家围拢过来。“刘所长，说说游戏规则，不能打亲情牌呢，不然就没意思了。”大家抽牌分伙，林昊和那女生还有一个年轻人打联邦。对头是刘所长。“你们叫什么名字，以后就是同事了。”林昊希望以朋友同事的身份跟他们玩，而不愿是领导，那样玩牌也玩不痛快。“我姓曲，曲靖，在秘书科，去年毕业参加工作的。”“喔，小曲，今天听杜镇长提起过。你也给我写一份咱们镇的情况简介，明天我要到县里跟冯县长汇报工作。”“是，林书记，我这就去写。”她把手里的牌让给旁边的人的。“不急，不急，明天写也不晚。现在是晚上，休息时间。都怨我怎么又提工作了，打牌，打牌。”“谢谢林书记，我还舍不得离开，看看你的水平呢。”曲靖调皮的伸伸舌头，挺可爱的样子。随着大家进入了状态，谁也不谦让了，又大呼小叫起来。林昊后悔穿着西服下来，这样甩不开膀子，拿不出气势。十来年没打了，水平还真下降了，不服不行。记牌的能力也不行了，争了两次头科，还是上家送的。不小心还被憋了一回大拉。“刘所长，你再不回去，就要被老婆关在门外了。”有人轮不到上场，心也痒痒。“没事，今晚不回去了，我跟你在值班室凑合一宿就是了，好久没打这样痛快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呢，林书记真是高手呢。我得小心点。”“你捧我，十来年没打了，水平真不行了。”林昊抬头看墙上的挂表，快十一点了，时间过的这样快啊。不能再玩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比不得读书的时候，那时候都是玩通宵呢。过去的时光让人留恋，可是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回到宿舍，洗漱后，才想起应该给宋媛打个电话。她一个人在家，还要照顾孩子，也不容易。“干嘛呢，人家都困了。”听着宋媛睡意朦胧的声音，他心里一软，明天他得回家。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玩起来随心所愿的毛头小伙，而是有家庭，有孩子，还有事业的官员了。“林书记，您早饭吃什么，我让伙房给您做。”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小黄在楼下等他。“我没有那样娇贵，有什么就吃什么，你也没有必要等我，我一个大活人还能饿着呢。不过今天我领你去一中门口吃豆腐脑，十来年没有吃了，回忆起高中那紧张活泼的生活，就忘不了齐大娘的豆腐脑。”熟悉的石板街上，依稀还能见到曾经熟悉的店铺，熟悉的身影。不过更加破旧，两边大小店铺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溢出了店门，占领了街面，原先宽阔的大街显的有些拥挤。早晨尚且如此，那等顾客多了，一定更加拥挤。“咦，林书记，您也来吃豆腐脑啊。”林昊看到曲靖和同伴已经坐在矮桌前，站起来跟他打招呼。“是啊，凡是在一中读过高中的，谁会忘记老太太的豆腐脑呢。大娘，还记得我吗？”林昊跟老太太打招呼。老太太头发已经全白了，不过精神矍铄，身体硬朗，旁边他的儿子在帮忙。老太太挽住他的胳膊，端详了一会儿，呵呵的笑起来，“记得，记得，就是喜欢偷吃我麻汁的那两个调皮鬼。”为了节省，老太太的麻汁都是加水调和的，用的量少，不香，林昊和丁东他们就会趁她忙，不注意，偷偷舀她一勺。吃着老太太的豆腐脑，还是原先那个味道。可是物是人非，一起吃豆腐脑的小伙伴们，却各奔东西，浪迹天涯，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业，不可能重新坐在一起了。时光不再，不觉心中凄然，不知他们生活的怎么样。“孩子，你们该腾空了，过会儿学生们下了课，我就忙不过来了。”老太太轰他们了。是啊，她们做的是生意，没有时间去做那样多的感慨。看着学生们举着俩馒头，急匆匆的奔向学校门口的馄饨，豆腐脑摊位，林昊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人生就是如此啊，一拨接一拨，像春天的韭菜，似东去的河水，川流不息。难怪老夫子发出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但时间，人也如此啊。看到蒋校长正站在门口，维持秩序。带着老花镜，头发更加花白了。“林书记，您不过去跟蒋校长打个招呼吗，我们在课堂上还听他表扬过你呢。”“是吗？你们的化学课也是蒋校长教的吗？论起来你还是小学妹呢。”“是啊，他太能拖堂了。中午饭都是人家剩下的残羹冷炙。”“同感，同感。凡是蒋校长的学生都不会忘记这一点。还是有空正式去拜访吧，孬好咱们也算衣锦还乡吧。”“没想到林书记封建思想还挺重呢，到时候别忘了捎带着我，星星也占月亮的光呢。”曲姗姗调皮的笑着说。一定，一定。上班没多久，曲姗姗就送来了他要的材料。还附带着一篇新闻报道。题目是《书记带领我们打够级》。林昊看了写的诙谐活泼，文采四溢。“这样的新闻报道出去，我快成了不务正业，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了。”他故意说道，他很欣赏这个聪明活泼的女生。“哪能呢，这是您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平民作风呢。再说，这是写着玩呢。”她上去夺林昊手中的报道。“呵呵，小曲的文采果然名不虚传，还是留给我做纪念吧。今后还要仰仗曲大记者给我们宣传，添墨加彩呢。可是这些材料中的数据可靠吗？有多大的水分呢？”“那小女子就不晓得了，反正都是杜镇长在工作报告和向上级报告中反复引用的，具体真实性，那您得亲自去落实求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