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忽然发现在病房的门口孟庆胜的老婆陆秀娟,神情哀戚,双眼浮肿,面容憔悴。林昊看着可怜,又觉得可恨,谁让你遇上孟庆胜这样的男人呢。
怯怯的站着,想进又不敢进,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应该是她的儿子吧。看了一眼,就让他大吃一惊,这孩子跟若冰有许多若隐若现的相似之处。这更证实了他狐疑多年的猜想。愤恨的情绪又弥漫在心头。恼怒的要发狂。
“林市长,您好,听说嫂子病了,我们来看看她。”
“没事,就是一点小病,已经好了,快出院了。谢谢你们,你们回去吧。”他堵在门上,面色冷淡,没有让她们进门的意思,若冰正在里面,陪着她妈还有姥姥呢。他决不能让她们互相见面。
是谁啊,进来说话呢。杨如卉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走出来,后面还跟着若冰。
“阿姨好,我们来看望嫂子。”陆秀娟赶紧的说道,把手里带来的东西递上去。她非要进去,看病人是因由,她还有重要的事呢。
若冰,你去打壶水去。林昊想法把若冰指派出去。
陆秀娟噗通一声跪倒在林昊面前,嚎哭起来:“林市长,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孟庆胜一般见识,您就放过他吧。”
你这是干什么。林昊赶紧拉她们起来,可是根本拽不起来。看来一会半会的还撵不走她。
“妈,你去看看若冰,先不要让她回来。”他对杨如卉说道。
“林市长,他也是上当受骗呢,他把钱都给了北京的公司。他也是受害者呀,大家都说您是组长,您说了算,您就替他说说话。他做的有些事是对不住您,您就饶恕他吧。”
“孟庆胜的事情,是违法犯罪,是公安部门处理的。我有什么权利呢。你还是找律师,等法院开庭吧,我也是无能为力呢。”
“林昊,你就为庆胜说说吧,过去的都过去了。”躺在病床上的宋媛也勉强的坐起身子,眼泪汪汪。
能过的去吗,如果若冰进来,与这个男孩站在一起,让她看出点什么,那就不是一般的热闹了。
“你走吧,病人需要安静休息。有什么事,你可以找公安局,找法院。他是犯罪,还是上当,是诈骗者,还是受害者,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有法律呢。”林昊站起身,往外走,他担心若冰进来。
陆秀娟没法,跟着他走出来。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现在我们哪里还有钱请律师呢。我们家警察都去了好几次了,要没收充公呢,我们娘俩要被轰到大街上住了。”
“你可以去法院说明你们的情况,法院会做安排的。”现在林昊的心里恨死了孟庆胜,判他个十年八年,让他从这世界上消失才好呢。现在他必须赶紧轰他们走,决不能让若冰看出点破绽。若冰是他的孩子,不能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在楼道上,还是遇到了杨如卉和若冰。打了声招呼就过去了。不过林昊还是感觉到杨如卉的脸色有些慌张,也许是自己神经过于敏感吧。
“林昊,你还是帮帮他们吧。他们孤儿寡母的也挺可怜的。”宋媛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时候觉得可怜了。当时他们拿着骗来的钱耀武扬威,挥霍无度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可怜呢。半年多的时间就糟蹋了快一个亿呢,那可是集资人的血汗钱,养老钱呢。”林昊气愤的说。
“作恶就要有报应,就要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多判他几年,省的出来再害人。”杨如卉也恨恨的说。
在她的眼里,孟庆胜就像是魔鬼撒旦,引诱了他们的女儿,走上了邪路,从此这个梦魇扰乱了他们几十年,让她们一辈子不得安生。
“林市长,孟庆胜提出要求见你一面,你说有必要吗?”杨忠勇来请示他。
“见就见吧,我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林昊也想看看他的狼狈样。他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在心底深处,他还是把他看作是自己的情敌的。
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林昊见到了孟庆胜。早没有一丝老板的威风,灰头笃脸,头上还缠着一圈绷带。
“怎么还受伤了?”林昊问。
“在看守所,一个犯人知道他诈骗了自己家属的钱财,趁管理人员不在时,揍了他一顿。”
罪有应得,不过不要出现意外呢。林昊轻蔑的笑笑。
“林昊,都是你害了我,不然我的公司不会垮台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着我。并想方设法的坑害我。算你狠,你赢了。任杀任剐随你的便了。”孟庆胜坐在那里,还要充英雄。
“孟庆胜,你也把自己看的太伟大了吧。还会这样自我安慰,你有什么值得我去坑害你。”
“不就是三个亿嘛,我给老板打个电话,他就给我拨过来。”
“那你为什么要逃呢。”
“我不是要逃,我是要去北京,去总部,跟老板汇报工作。”
“可是你买的车票却是新疆呢。”杨忠勇说了一句,让孟庆胜哑口无言了。
“孟庆胜,到了这个时候,你就别演戏了。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如果一个人公开宣传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那么,他已经做好干一切坏事的准备。你三分利息收来的集资款,却二厘存到银行里,你做的是什么生意,你能编造出说得出口的理由吗?任何狡辩都是没有意义的。等待你的,是应有的法律惩罚。你在看守所待了一段时间,也学了不少法律知识吧。你应该很清楚,挥霍集资款,致使集资款无法返还,还要携带集资款逃跑,这都是典型的集资诈骗罪,你还是想想,如何坦诚认罪,争取宽大处理吧。”
“林昊,我也是上当受骗,我也是受害者啊。”孟庆胜突然痛哭流涕的喊起来。“我给总部拨过去一个亿。也是泥牛入海,只给我一个五亿的空头支票。我就发觉这就是个骗局了。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我也没有办法了,为了应付下去,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啊。林昊,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孟庆胜,你去跟法院说,到法庭上做辩解吧。”林昊厌恶的挥挥手,狱警就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孟庆胜拖下去了。
“林市长,在孟庆胜名下有三套房子,已经封了两套准备拍卖,还有一套小房子,是他结婚时买的,是不是也要没收。”
“如果没收了,他老婆孩子就要扫地出门了。都是孟庆胜做的孽,就不要殃及女人孩子了,这套房子应该是他们的父母给他们买的,你们跟法院讲讲,就给他留一套吧。”
孟庆胜兴盛的那几个月,拿着秘书当老婆用,陆秀娟下岗失业,回了娘家。自从孟庆胜入了狱,陆秀娟到处低三下四的求人,想法减轻他的罪行,也让人感动。如果哪一天自己深陷囹圄,宋媛会这样救自己吗?林昊黯然的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还是不要走到那一步的好,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不知什么好事者在东阳论坛上,传了一段视频。是一对中年男女外出偷情,被巡逻的民警查住了。主人公的脸上都打了马赛克。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知道是谁。
“老张,你不是说没事了吗,网上怎么还有视频呢。”崔牛找到张强。把他拉到酒桌上,焦急的问道。
“我还纳闷呢,当时我问过王鹏他们,他们都没有录像。看样子是用手机录的,也许是那两个协警,出于好玩心理,现在年轻人,真不知深浅。如果我是所长,我就直接开除他们。”张强气愤的说道。
人家就说说而已,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强也无能为力,他既没有权力开除协警,也不会那样做的,虽然钱也收了,酒也喝了。当时能让王鹏放人,就是给他很大的面子呢。
那怎么好,如果传扬起来,可怎么收场呢。崔牛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什么也不敢干,也没心趣干。只能像夹着尾巴的狗蜷缩在家里的沙发上,闷闷的抽烟。
“崔牛,嫩娘了个逼的,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呢,杜玉洁你也敢勾引。你好大的胆子呢,如果让徐韬也看到了,我看你怎么收场。”李颖也看到了视频,东阳人,谁不看东阳论坛呢,何况还是被警察捉奸的热闹事。幸亏她不在民政局上班了,不然自己的脸都不知往哪里搁了。看着崔牛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她倒有点幸灾惹祸了,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什么我勾引她?是她勾引我,是她逼着我陪她玩的。都中年老太婆了,我才没有重的口味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给人家打工,就要听人家指使,业务是我跑的,钱是我赚的,可是功劳都是他们的,出了事却都是我的问题,这份工作我是做得又累又委屈,但我不敢辞职不干,因为一家三口的生活开销大部分还要靠我这点微薄的收入支撑,我怎么敢轻易放弃呢?”
“哈哈,你还挺委屈呢。拿着不是当理说,也不怕咬着舌头。谁家老板会安排你陪他老婆上床,出去风流呢。”
“你知道什么啊?现在当大官,都有四项基本原则:吃饭基本靠请,烟酒基本靠送,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徐韬外面有年轻漂亮的女人,还不止一个,对杜玉洁这样的半老徐娘一点也不感兴趣了,两人早没有那事了,杜玉洁也是女人呢,就逼着我满足她,你以为我乐意呢。我还不是为了这份工作,这个家吗。”崔牛继续争辩。
这话把李颖吓了一跳。崔牛也知道徐韬外面有女人,那他知道自己也与他有一腿吗?她不敢再说话了。
“我害怕什么呢,他老婆红杏出墙,那是他造成的,他还敢来找我兴师问罪呢,他不怕丢人,他就来吧,我和他到大街上找大家伙评理去。”
崔牛一脸不屑。其实他也是外厉内荏,不过看李颖不说话了,他就觉得理直气壮了。
“我是担心他把你辞掉,不让你干这经理呢。”李颖感觉他没有觉察自己与徐韬的奸情,也就不用害怕了。
“我给他挣钱,他还要辞退我。谁会这样傻啊。树挪死,人挪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一个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崔牛到处是朋友,到哪里不混个三万五万的。”崔牛豪迈的说。
“你就吹吧,你能吃几碗干饭,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徐韬可是说了好几次要查账了。让他抓住把柄,有你难堪的时候。”李颖教训道。
“我光明磊落,心底无私,不贪污他一分钱,还怕他查账吗。”崔牛话是这样说。心里还是打小鼓。他走进书房,去摆弄他的账目了。
为了工作方便,账目都是他一人管,不让别人插手。按说流水账,一个支出,一个收入,也没有什么三篇文章。可是他总想着从中渔利,就要故意把账搞乱。他就没有这样的本事了。进货的时候多写一些开支,出货的时候少写一些收入,可是数量就对不齐来了,钢筋又不能风耗,搞的也是漏洞百出。
崔牛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好几天,竟没有一点风声。难道徐韬没有看到那视频。真是苍天保佑呢。他暗暗两手合一,默默祈祷,偷偷的跑到县城外的山神庙。给各路神仙烧了好几道黄裱纸。
其实徐韬早看到了,可是他也是郁闷的不得了。不知如何应对。把崔牛叫在面前,臭骂他一顿,打他一个耳光。发泄胸中的闷气。万一崔牛跟自己翻了脸,那只会更没面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呢。
跟杜玉洁吵,责骂她一顿,有什么意义呢。冲动是魔鬼,这些年磕磕碰碰,徐韬已经修炼的宠辱不惊了。纵然前方险山恶水,再多的伤痛,也要去面对。虽然这个过程所需要的代价有点大,但在这个浮躁的时代里,落得尴尬的地步。他学到的也很多很多。比如,现实。比如,坚强。比如承受一杯韵华的苦酒,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装作不知,让这事悄悄地过去,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撕破脸面的好。
他懒得理会杜玉洁,更不愿回家了,就经常到任怡然那里过夜。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那里有他的血脉,让他找到新的希望。两人虽然不能办那事了,但是搂在一起温存也能让他忘却暂时的烦恼。任怡然提出要回老家,把孩子生下来。这样当然最好。他又给张荣昌找了几个项目,叮嘱他决不能亏待了任怡然。
郑建华也看到视频。这样的事当然不能跟徐韬汇报。那不是不明摆着送脸下乡吗?他才不会那样白痴。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徐韬从那闷闷不乐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当然这需要时间。